第116章 让他变成话痨
在场有很多人, 八成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怀这个巷角。
它是那样黯淡,又是那样明亮——照亮此处的,是社会主义好党员的三观所散发出的光芒。
江璨紧接着一连用了比喻句排比句拟人句夸张句等多种句式, 宛如国旗下讲话般, 慷慨激昂地陈词着对家暴男的不耻和鄙视。
愤怒割席同时还不忘各种起誓,表示自己要是敢动裴与墨一根手指头, 脑壳子都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裴与墨:“…”
哪怕是裴与墨本人, 也不得不承认,江璨对自己的滤镜确实过厚了,或者天生胆子大不害怕?
…从头到尾,真是一丁点都没接收到他想刀人的心思。
甚至说着说着有点嘴馋还是怎样,在众人不忍直视兼并肃然起敬的视线里,江璨还一口啃上裴与墨手里的冰淇淋。
事情后续解决得很快。
武平导演打来的电话成功阻断了江璨的滔滔不绝。
虽然是给许凌云打的。
三条街外的狗子都听到了他的咆哮, 厉声质问着许凌云拐着剧组女主角和他的得意门生私奔跑哪去了, 为什么还不回去拍戏。
警察们按照流程把宋越抓上警车带回去批评教育, 顺便记下了景计的联系方式,以后怎么处理会通知他。
裴三裴四的车来得也很迅速, 比裴与墨来去匆匆的怒气值还要迅速。
众人所担心的, 裴与墨一挥手出现一群黑衣人, 然后把江璨摁在地上一顿锤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江璨吃完冰淇淋, 他还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仔细地擦了嘴角和手指。
直到车子开到剧组定下的酒店门口。
景计是中途就下了车的,他本身上班上到一半急匆匆出来, 要是来得及, 回去还能约制片人聊几句, 减少下明天工作负担。
许凌云、唐糖也有拍摄任务没完成, 但良心驱使下,他们落地时还是略有点犹豫地往里边看。
然而江璨跟只傻狗似的,还笑得眉眼弯弯地伸出手招呼,“晚点见啊许导唐糖。”
许凌云、唐糖:“。”
他们还是歇歇吧。
江璨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许凌云和唐糖他们在担心,但对担心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紧接着一扭头,就对上裴与墨望着他的黑色眼眸。
里面浮浮沉沉的,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东西。
裴与墨好像不太开心。
裴与墨说:“江璨,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语气略有柔和,但是真的不太开心。
江璨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你想知道什么吗?我都跟你说。”
裴与墨:“我想知道很多,但更希望在事情发生之前知道,而不是之后。”
江璨明白了点,“是因为宋越的事我没有提前跟你说?”
裴与墨沉默一会儿,“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是觉得我太无能?还是不够…信任?”
想到宋越癫狂的模样,裴与墨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后怕和汹涌的杀意,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江璨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个走向。
他顿时就急了,痛心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只是怕你看到我对宋越的举动觉得我凶残。”
咳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小公主需要保护。
江璨可不敢拿裴与墨的安全去冒险。
要是今个的真是猎人之类的呢?
要是他们都打不过猎人呢?
小公主亲眼看到坏事发生,是会和小红帽一样感谢猎人除掉可怖的野兽,还是走上相同的道路黑化变坏?
想到这里,江璨深沉道:“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要被黑暗笼罩住,嗯,也保持一下我在你心里温柔高大的形象。”
裴与墨紧扣的指尖稍松,坚持道:“可我想知道全部的你。”
江璨毫不犹豫,“那就把全部的我都给你知道啊。”
裴与墨抬眼,原有的一点郁色还没全然化去,江璨已经在开始要履行承诺:“不然现在就跟你说说我的头发吧,之前还专门的检测机构去检测过的,五年前,我的头发数量是十二万六千三百根头发,到去年三月份,我的头发数量是十二万七千八百根,还长了很多。”
纵使很不合时宜,裴与墨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要测这个?”
江璨:“因为我爷爷说总是染头发伤了发囊,搞不好哪天就会掉光变成秃头。”
裴与墨:“…”
江璨扭捏了一下,发出邀请,“要是我变成秃头,与墨你愿意和我一起变成秃头吗?”
裴与墨:“……”
他愿意爱他,但真的不愿意变成秃头。
裴与墨没有建立过什么亲密关系,很不擅长处理恋人之间的矛盾。
尤其,这是他和江璨在一起后产生的第一个矛盾。
先前裴与墨在车上犹豫很久,犹豫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最好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犹豫如果江璨生气了两个人吵起架,要怎么做才能打破僵局。
结果这场矛盾有超过十分钟吗?
想来是没有。
裴与墨垂着眼继续听江璨说他的头发是多么坚韧不拔,头型是多么英俊潇洒,以至于完全没看到江璨眼里写满的小问号。
江璨也想知道裴与墨的事。
早就想知道了,可每每自己提起从前,裴与墨脸上不经意露出的表情实在不像想到什么好事。
江璨的童年过得很快乐。
没有江成天柳文冰,江老爷子家徒四币全挥霍他身上,宠得就差没把天上星子摘下来送给他当灯笼。
除了学业上成天撵着追着,其余要好吃的给好吃的,要好玩的给好玩的,哪怕江老爷子因为猫毛过敏唯一不允许领回家的小流浪猫,也被江璨用几根猫条勾着不乱溜达。
后来更是兄弟们家里轮流喂了小十年,前两年才没影,听说是自个出去遛弯时没注意,被路过的小孩给绑架薅走了。
身边的朋友们童年过得也大同小异,能想到最差最差的事,也就考砸了被爹妈揍上房顶睡了几宿。
虽然在如今的江璨脑海里,幸福的过往变成一坨坨大的或者小的野兽们连滚带爬,却从未停止对他积极情绪的补给。
心思亮堂如他,怎么能猜出来裴与墨经历的事呢。
再就惆怅了。
再再就影响着许凌云了。
用许凌云的话来说,江璨叹一口气,能让他想到三十件不高兴的事。
这不,端着摄像机倒片看着看着,许凌云郁闷了,“这孩子怎么都不想她妈呢?”
指头敲敲屏幕里的小女孩,“我想得晚上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觉,大半夜做梦梦见我被她妈打进医院那天。
记着明明艳阳高照,怎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了,好家伙,一醒过来,小乖尿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