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谁对我最好,我就和谁在一起。”

晏知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躺倒在地上的沈复林抖动得更厉害。他从来都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强烈的求生欲即将要脱出眼眶。

他终于明白祈求晏知行没有用,他要看的是沈杳的眼色,只有沈杳松口了,他才能有一条活路。

沈复林过去在沈杳面前嚣张的气焰全无,眼泪和鼻涕因为害怕不住地流了下来。如果还能站起来的话,他应该已经给沈杳磕了好几个响头。

沈杳拿着枪的手从头到尾都很平稳,他似乎是被沈复林打动,拿着枪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回过头,跟晏知行道:

“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讲。”

“你出去。”

他拿捏住了晏知行一定会遵循他的命令,所以一眨不眨地与他相视着,等着他转身离去。

长久的寂静之后,晏知行紧绷着唇,从沈杳的身后往外走去,还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里面的动静他一概不知。

沈杳的步伐不快不慢,他手上的枪还没有放下。他每走一步,沈复林就被他吓得往后缩动着,直到被他逼到了最后的墙壁。

沈复林瑟瑟发抖着,人离死亡越近,求生的欲望就更旺盛,他拼命地晃动着身后被牢牢束缚着的手,把手腕都差点磨出血。

他身边的两个儿子也都死命地挣扎着,“唔唔”的声响连绵不绝。

突然之间,沈复林瞪大了眼睛,所有的话都像是刺一样地卡在了喉咙间,什么都发不出来。

沈杳像是嫌脏一样,不用手去碰他,而是用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脚上穿着双黑色短靴,用力地像是要把沈复林的肩胛骨踩碎。

他的眉眼短暂地弯了下,让沈复林以为有活下来的希望时,沈杳的眼睛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原状,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冷淡疏远地喊道:

“叔叔,好久不见。”

沈复林从脚到头感受到阵凉意,沈杳明明什么都没有变,那副往日柔柔弱弱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游刃有余地掌握住了他的命门。

他止不住地颤抖着,终于发觉沈杳过去都是装的,他一直都只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是真的会开枪,他不会害怕双手沾上鲜血。

沈杳蓦地弯下腰,他抬起手的那瞬,沈复林下意识地紧闭住了眼睛。

“滋拉——”

长久贴在他嘴上的封条突然之间被人撕开,仿佛连皮肉都被粘连地扯下。沈复林却顾不上那阵疼痛,惊慌失措地开口道:“……杳杳。”

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沈杳的父母真正的死因,这是他这辈子做过胆子最大的事情,一切都看起来只是合理到极致的意外。

沈杳那个时候才那么小,关于那时的记忆都没余留多少。他不可能知道真相,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他现在那么恨他,估计是因为他曾经打算要把沈杳送给那些权贵,还逼迫他看了许多活春宫。

肯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沈复林的脸色苍白,他冲沈杳强颜欢笑着,辩解道:“我不是还没来得及把你……额唔!”

他话说到一半,沈杳的右手腕突然一下下压,直接把冰凉漆黑的枪口塞进了他的口腔内,紧紧地压住了他的舌头,引起一阵反胃。

“呕——”

沈复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枪械带着冷肃的硝烟味,只要沈杳的手指扣响板机,他的五脏六腑都会被穿透,以最丑陋的模样死去。

他的眼泪鼻涕纵横地流了下来,满目惊恐。

“唔唔!”

“叔叔。”沈杳像是要把枪管捅进他的喉咙里,他的表情平静,低声地道,“不该说的别说,我就放你一条活路。”

沈复林的瞳仁扩散着,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沈杳指的是什么,飞速地点着头答应。

枪管终于从他的口腔内拔了出去,沈杳重新直起身。他看着沈复林微微转动的眼球,沈杳的手毫不犹豫地下滑,然后没有一丝预兆地还是叩响了扳机。

“砰!”“砰!”

他连着开了好几枪,全部命中在了沈复林的腿上,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当中,沈杳无情地掐灭着沈复林最后一丝希望。

“你不用想着说出去会有一天活路,哪怕我到了玩脱的那一天,我也会有许多办法拖着你一起去死。”

沈杳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沈复林,鲜血在地板上汇聚成湿滩,他冷静地建议道:“所以管好嘴,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他把手中用完的枪摔回在了书桌上,抬起头跟已经吓傻的沈深棉对视着,语调平和地道:

“从小到大你总是嫉妒我,认为我抢了你许多东西,甚至连你父亲的爱都抢,你可以问问你的好爸爸,他对我做过些什么。”

晏知行站在门外从未离去,从开了一瞬的门内,他看清了里面的画面。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看着沈杳问道,“还是你想要其他的东西。”

“不,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这份礼物。”

沈杳微踮了下脚尖,他轻吻了下晏知行的唇,一触即分,却让晏知行的身体不动声色地顿住了。

他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帕巾,细致地擦干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边擦边道:

“我记得所有的仇恨与苦痛,是因为我要亲手还回去,我有自己更好的处理方式。”

擦到大拇指的时候,迟钝地发现了戴着的那枚板戒,他想要摘下来还给晏知行,却被他反过来按住了手。

“不用。”晏知行说,“你戴着玩。”

沈杳没再继续执着地摘下戒指,他低垂着眸,继续认真地擦着手指:

“沈复林现在会夹着尾巴做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担心我对他做些什么,他会因为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刀寝食难安,每日每夜都在惊恐当中度过。”

“可我什么都不会做,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安全了,开始探头探脑地做起准备,最后一点点地松懈下来,自负地以为我真的放了他一马。”

沈杳冲晏知行恶劣地笑了下,像是一个调皮的天使,问道:

“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不是吗?”

玩弄人的情绪是沈杳最擅长的事情,让人在要死去的看到线生机,在要从困境走出去的那一刻,封死他的所有活路。

沈杳一直是这样的愉悦犯。

他把手帕裹成一团,动作熟练地丢进了晏知行的怀里,理所当然地指使着他道:“帮我处理一下沈复林,暂时不要让他死,谢谢。”

在那柔软的手帕中央,有一样挌手的东西存在。晏知行打开了一看,是他送给沈杳的那枚板戒。

他控制不住地一用力,手心紧紧地攥紧了戒指。

*

行凶的人暂时还没抓到,晏知行带着沈杳去了更加隐秘的住所,在一处田园间,不像是晏知行会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