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三五只小骷髅

纷杂的剑意在曲微尘身边呼啸着她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情绪，各种各样的意念。她将手中鸢鸣剑握得愈发紧了，不断朝上走去。

“这些剑意很奇妙啊。”曲微尘忍不住感慨。脑海中的九号并未回应她也只是笑笑继续上前。

[这是机缘所以我不可以继续保护你的精神。你……如果坚持不住，叫我，放弃就行。]

“没事。”曲微尘步伐轻松两侧纷杂剑意袭来却不攻击她，只激得她衣袍翻动。

“你上得太快，会坚持不住。”当曲微尘路过一名剑客时，那人忽然开口提醒道。曲微尘看过去就见那位陌生剑客看着她的剑感慨“你有一柄好剑碎在这太可惜了。”

会碎吗？曲微尘不知道但她仍有礼地道了声谢坚定地继续朝上走去。两侧的剑意愈发凌冽恍惚间，她看到长剑招式缥缈无踪，灵活多变。这剑意似灵猴如鬼魅令人难以捉摸。

她看到有剑意如烈火焚天，带着烧尽万物的决然与毁灭之意。有剑意如水温婉，虽是偏柔的可却无定性仿佛能容纳万物。

有剑意焕发生机变幻无穷。有剑意酝酿死意，染上一层黑雾。

有剑意光明皎洁，如烈阳般净化一切罪恶。有剑意如暗影蚀骨，如影随形。

这是数不清的剑客留下的剑意，蕴藏着无数剑客的一生感悟。有杀伐之剑，有屠魔之剑，有正义之剑，有复仇之剑……

这里就算被称作“万剑之山”也贴切极了。

曲微尘走在山间，磅礴的剑意汹涌崩腾而来，似乎要将她压垮。凌冽的剑意没有显形，却令曲微尘感觉到皮肤被切割的刺痛，她没有受伤，但却能感觉到那无形的威压与震慑。就好像这些剑意的主人在这里拼尽了全力战斗，将所有的、最强的招式使用出来，留在这座山里。尽管这招式并不是针对她而来，但她越朝山顶爬去，受到的余波就越强——就好像她在一步步走入中心，一步步去承受这无尽的剑意，去作为他们的对手。

难怪没人能登上山顶再下来。

难怪这座山就在这里，各方势力却对这样的宝地没有什么想法。

曲微尘停了停，她朝上看去，蜿蜒的山路陡峭无比，仿佛真看不到尽头了。可她只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继续朝上走去了。

——她也想看看，自己能坚持到哪一步。

而她的剑意，又会是什么呢？

曲微尘并不知道自己的剑意会是什么。她想要变强，最初是为了复仇，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为了活下去！在之后，她对那些魔王的恨意并未消减，也是真心厌恶并想要斩杀例贝西波、厉森这样的渣滓，可逐渐的，她心里想的并不仅仅是复仇了。

她开始在意起这个大陆，在意起在乌维诺学院时遇到的朋友们，在意康斯坦丝，在意旅行中遇到的友人……甚至，她有了想要保护的魔。

曲微尘并不觉得自己算是什么好人，她的“正义”也许在旁人眼中称不上是“正义”，毕竟这些形容词是主观的，而她的做的事情是客观存在的。守护之剑吗？可她也并非完全为了守护。仇恨？也好像没占那么大的比例。杀戮？她并不嗜杀。一直以来，她的欲望都是浅淡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与人有了牵扯有了联系，才能牵动起她的情绪。

漫天的剑意凌冽扑来，曲微尘继续朝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剑气割裂她的衣袍，在她袖口斩出一道口子。下一步时，这剑意又撕裂了她的裤脚。

它们无形，又仿佛有形。

杂乱、混乱的剑意在曲微尘周身切割着，它们并不伤害她的身体，顶多在她衣袍上留下剑的痕迹。但在曲微尘的脑海中，那些无形的剑意却狂暴地开始对冲，它们互相斩杀着，仿佛是一场浩大且混乱的斗法，它们在她的脑海中，在她的精神海里不断爆发、冲击，切割一切的痛感从大脑传遍全身，令曲微尘浑身战栗。

[……这种精神攻击，是对你有益的。但如果你放弃了，我可以帮你挡住绝大部分！]九号面露担忧，曲微尘的灵魂被它们保管，但这剑山虽有危险，却是难得的历练机会。曲微尘需要这份历练，不可避免地要去承受这种疼痛。

“不用。”曲微尘再一次拒绝了。

“你知道的，疼痛于我，根本不算什么。”

衣袍被不断切割的少女挺直着腰背，她手持青色长剑继续朝上走去，速度竟没有丝毫的减慢。唯有那逐渐被冷汗浸湿的衣衫与偶尔紧绷甚至控制不住颤抖的肌肉才暴露出她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这里有很多剑意，但没有曲微尘想要学习的。又或者是，她不想模仿这里的任何一道剑意。

剑招是千变万化的，剑意是本心化成的，每位剑客的剑意，都染上独属于“TA”的独特色彩。

脑海中那些不断对抗的剑意愈发强大了，曲微尘仍在上山的路上。在某个瞬间，她陡然踉跄了一下，尽管脚下并没有石子，鸢鸣剑插丨入泥土，将她支撑起，曲微尘看着地面，几滴浓稠的血液滴落下去，又被泥土吸收得一干二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曲微尘闭了闭眼，脑海中的剑意再次爆发，那股凌冽的杀意与斩尽一切的决绝剑意再度碰撞，曲微尘整个人颤抖一瞬，口鼻再次涌出一股血液。

可是这才到哪里？半山腰都不到吧。曲微尘随手擦去那血液，往上看去，瞧见路边白骨，也瞧见几个面色惨白并没有继续上前却留在原地参悟剑意的剑客。

这才哪到哪。

“剑意，你都记下来了吗？”

[……嗯。]九号闷闷出声，在上山后，当这些剑意汇聚曲微尘精神海中开始对拼战斗时，它便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那就好。”曲微尘笑起来，“你看，我比别人可多了太多了，我有退路有余地，就算支撑不住你也会保护我让我的意识不会被剑意绞碎，灵魂也不会被剑山吞噬。甚至这些剑意的打斗你都记录了下来，我以后可以反复观看领悟……”

“你给了我这么多优待，帮了我这么多，干嘛还要劝我放弃呀。九宝，谢谢你。”曲微尘再次朝上走去，疼痛令她表情有一瞬的狰狞，但很快被强压下去，继续露出这笑容来。这演技她还是跟陈卿珏学的呢，当然……也许没有陈卿珏那么厉害就是了。

只是比意志、比承受痛苦的话，她可不弱于任何人啊！

昂扬的斗志在瞬间燃起，曲微尘再次踏出一步，伴随着精神上无数利刃切割、剑意劈斩的痛苦，她身体的血液也沸腾起来，火热的燃烧灼痛一寸寸吞噬掉她。她每一步踏出，那蔓延至全身的红纹便深邃一分，燃烧的感觉便加重一分。可曲微尘的眼睛却愈发明亮也愈发璀璨了，她坚定地迈出一步又一步，青鸢在她头顶盘旋，尽管除了她附近无人能看到，但鸢鸣剑也在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