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襄王前往南诏兵营一去不返,这让襄王府彻底慌了神,一直被软禁在王府中的陈正聿眼见着外面一派兵荒马乱,他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走出了院门,竟也没人阻拦。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陈正聿眼皮直跳,心中直觉不妙,想了想便直往王府亲信张卓处奔去。刚到门口只见他一脸焦急地正领兵向外走,忙将他拦住,

“这是出什么事了!”

“先生?”张卓几乎忘了府中还有这么一个人,“殿下只带了郑淳与两名侍卫独去了南诏兵营,至今未归!”

“什么?!”陈正聿这些时日几乎与世隔绝,听到此消息完全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时间根本无法消化。

“哎你别拦着了!”

陈正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还是拦下了张卓,“你将来龙去脉速速说与我听!”

张卓原本想推开陈正聿,可他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位可是黄相的幕僚,如今形势不明倒是需要他来出些主意。

可这来龙去脉一讲,陈正聿如遭雷劈,喉头一股腥甜涌上来,哇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可他顾不得擦,用力叫骂着,

“糊涂,无知,愚不可及!”

张卓语塞,他身为亲信自然是知道襄王的打算,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风险,可无奈襄王只偏信郑淳。

“殿下前几日就说要去找南诏王,我知道他是被郑淳撺掇的,也极力阻止了。”张卓怒目圆瞪,“可没想到殿下竟偷偷带着郑淳去了。”

“殿下已去了多久?”

“已有一天一夜。”

“完了……”陈正聿喃喃,“襄王完了……江山也……”

陈正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脸色灰败地看了眼张卓,“消息恐怕已经快传来了。”

一个孩子怎能守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关隘,当初宁王称帝时将高廷宗封在泗安郡本就是个极大的错误!

而皇上夺位后也曾思虑过将泗安郡重新归于杨子瑜掌管,可这不是一声令下的事,牵扯的实在太多就只得先作罢。

“先生,要如何是好啊。”

张卓的双唇也没了血色,“其实我身为历朝子民心中又岂能不纠结,可襄王殿下虽年少,那毕竟是郡王,我……”

“愚忠!”陈正聿忍不住怒斥,“所以青龙山那条宽约百尺的深沟是用卢大人运来的钱财修建了桥梁?”

张卓羞愧不已,深埋着头不敢抬起,他自知能力有限,可却也没想过事情回到今日地步。

“大人,大人!!”

外面突然传来近乎嘶喊的惨叫,屋内二人俱是一惊,张卓夺门而出,只见一名王府守卫吓得面目扭曲,十指颤抖地捧上一个木盒,

“突然有两名南诏兵骑着马到王府门口,扔下了这盒子,门房上前询问被他们一枪扎透了。”

张卓与陈正聿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妙,“盒中何物?”

“大……大人还是自己看吧。”

张卓接过满是尘土的木盒,手指一勾便打开了盒子上的簧锁,“砰”的一声虽细微,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随之一跳。

盒盖被缓慢打开,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这盒中赫然一直被血糊住的耳朵,只是那耳垂被“好心”地擦拭干净,上面一颗黑痣清晰可见。

张卓再也拿不住这木盒,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这……这是襄王……”

“还愣着做什么!”陈正聿气得大喊,“快去通知伯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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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高廷宗一事,南诏王看向叶时雨的眼神也有所不同,他之前一直认为叶时雨在这里是虚以委蛇,可没想到他真让手下虐杀了襄王,其手段残忍让自己也叹为观止。

他的人杀了当今皇上的弟弟,这如何还能放过他,看来叶时雨是真的与朝廷决裂,嘴上虽不说,心中便也多信了他几分。

可人心思如何,言行举止莫不是会透露些许,叶时雨也感觉到了南诏王的变化,再时不时地说上一些亦真亦假的难以查证的事,不着痕迹地让南诏王的信任又加深了些许。

不仅是他,就连清川也在南诏军营里出了名,他们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青年,竟如此心狠手辣,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惧意。

“公子。”

这两日对他二人的看守明显松了不少,他二人也终私下说上几句,

“他们一直在此按兵不动到底为何?”

“我也不知。”叶时雨沉吟道,“眼见着一切就绪,他们却不慌不忙,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可这时机是什么,即使南诏王已对他放松了不少警惕,可这种军中要事依然不可能让他知道。

“公子,不如我们找机会逃吧。”

“逃,我也想。”叶时雨禁不住轻叹一声,“若你还有武功在身或可一试,可如今这满坑满谷的全是人,你我二人又如何能逃得出去。”

“清川,这些时日这话在我心中憋的难受,今日总算是有机会说出来。”叶时雨紧蹙着双眉,一双眼中含着强忍不下的泪水,满目怆然,“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如此,我不求你原谅但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我……”几欲脱口而出否认被清川咽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叶时雨的额头上,那里依旧能看到一点当日撞向地面的痕迹。

只是这么一想当时的情景,清川就觉得呼吸一窒,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清川点点头,在叶时雨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释然。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就让他以为自己会吧。

见他点头,心中的愧疚便终于得以一丝缓解,叶时雨装作轻松地笑了笑,

“希望那只隼能将消息顺利带回去,这样很快朝中也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南诏一出山,侯爷的兵马就在山口候着,定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他二人坐在空旷的岩石上低语,不知的是在主帐之中此刻正气氛正亢!

密探来报,高长风竟离开历都向北御驾亲征,而杨子瑜至今毫无动静,至于襄王原本的那点儿军队根本不值一提。

“高长风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北境居然要御驾亲征。”南诏王大笑道,“如此一来北上直到历都这一路便无人能敌我军,等杨子瑜反应过来也只能追在后**着急了!”

阁罗泰内心虽也欣喜,可习惯谨慎的他仍问道,“何以高长风会御驾亲征?”

“他前是宠信宦官,后又为咱们送去的娈宠罢黜了不少大臣,闹得朝中一团糟。听说就连他的几个心腹大臣也都忍不住当堂怒斥,被他绑在了勤政殿的柱子上整整一夜。”

南诏王闻言更是得意,

“你还说本王送去的人会坏事,如今看来倒还是本王英明。”

阁罗泰无意在此事上与之争长短,他只是仍无法相信当年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取皇位的高长风竟会如此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