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肉包子和狗
小城市五星级酒店的生意不如大城市的火热，非法定假日期间，常常很多空房间，所以《夏日烟火》剧组一口气包下那么多楼层之后，酒店方面立刻表现出十足的诚意，他们把23层的私人餐厅开放了，提供给剧组专用。
许昀君洗漱完下楼来的时候，餐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人一多，环境就嘈杂，许昀君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窃听】别人的心声。
这对他来说，依然不太容易。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努力，他已经大体可以区分心声和声带振动所发出声音的不同，但想要进一步去控制，还需要耗费更多精力，凝聚更高的专注度，也需要更长时间的练习，也因此，他时常一个不小心，就会漏听到一两句。
比如，刚刚在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他就不小心听见了柯凡的心声。
柯凡在盘算这个月工资的花法。
养猫是大头、租房子也要花不少钱，除此之外，他这段时间在游戏里认识一个姑娘，对人家挺有好感，于是像英雄皮肤、武器和其他林林总总的套餐就不免需要占用一部分花销。
除此之外，安全套之类的计生用品是不是也要准备起来？就是不知道该买自己的尺码，还是买对方的尺码？
唉，为难……
“……”许昀君没敢多听，赶忙把心神收敛回来。
之后下楼的时候，他又不小心听见一个服务生的心声。
许昀君原来可以及时打住的，但他听见了王栩的名字。
那人是王栩的粉丝，从王栩刚刚出道拍第一部 电影就开始粉那种，昨晚上在宴会厅看见王栩的时候，她就激动得不行，原本想找个机会，偷偷找他要个签名，结果一直忙着，等闲下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今早上好不容易跟人调了班，又好不容易再次撞见了，再错过机会，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划算……
服务生后头还盘算什么了，许昀君没再去听，意识到王栩也来餐厅用餐的时候，他的后脊就僵住了，脚步随之钉在了原地。
柯凡还帮他扶着门呢，见状他便回过头，说：“小君哥，怎么不走了？”
许昀君一句【身体不舒服，早饭不吃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抬眼，恰好跟王栩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王栩正看着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
四道目光在空中相碰撞，两个人都有些怔愣。
王栩今天还是一身黑的打扮，只是帽子和口罩没戴了，露出英俊的面容和清晰的五官轮廓，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黑发被日光照得金光熠熠，眉眼也被照亮了，显得更加英俊和立体，他两只眼睛盯着许昀君看，表情也从一开始怔愣，慢慢转变为略显讨好和羞涩的笑容。
走是走不成了，许昀君也跟努力地朝他挤出一个笑，然后他低下头，加快步伐朝取餐区走去。
“没事。先去吃东西吧。”他对柯凡道。
下一刻，王栩的心声穿透无比嘈杂的人声和心声，钻进了许昀君的脑海里，他似乎正在拨弄盘子里的玉米粒，心中念念有词：
【去找他。】
【不去找他。】
【去找他。】
【不去找他。】
……
许昀君：“……”
他赶忙屏气凝神，把王栩的心声屏蔽出自己的脑海。
***
许昀君的早餐非常简单，一颗白煮蛋、几朵西蓝花、几片白煮鸡胸肉，再加一小罐酸奶就能满足他一个上午的能量需要。
端着餐盘寻一个偏僻的、阴暗的、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坐下来，许昀君便拿起白煮蛋，开始敲蛋壳，这时候，他的对面忽然来了一个人。
娇小的身形和淡淡的馨香令许昀君意识到来人并不是王栩，他为此稍稍松一口气，然后他放下白煮蛋，朝来人望过去。
“阮老师，早上好。”
“嗯。你也好。”阮蓝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说：“这儿有人吗？”
这是一张四人桌，许昀君的对面是柯凡，旁边的位置还空着，他对阮蓝笑笑，摇摇头，说：“没有。请便。”
阮蓝说：“谢谢。”
她在许昀君旁边坐下来，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舞，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无比清晰的心声。
【我已经坐下来了，想问什么问吧。】
许昀君：“……”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么阮蓝这句话应该是跟……
许昀君稍稍抬眸，朝王栩的方向望过去，下一刻，不出预料地，他跟几米开外的大男孩撞上了视线，许昀君心头一跳，王栩的脸却是一下子红了个透彻，他把头低下去，继续拿勺子拨弄盘子里的玉米粒。
【我靠吓死爹了。】许昀君听见他这样说道。
【等等，他该不会发现了吧。】他又偷偷瞄了许昀君一眼。
许昀君：“……”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虽说从小到大他接受过的表白没有三位数，也有两位数，可真正让他这么头疼的，王三少爷还是第一个。
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许昀君无论如何都没法把他当成同龄人看待。
他的态度也实在太……卑微了，作为粉丝时，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许昀君，作为追求者时，他的态度依旧算不上强势，许昀君无论如何也没法跟他这样的小孩儿说太重的话。
他怕他再次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可是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说两个人接下来还有很多需要合作的地方，即便只是待在同一个剧组，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要不找个时间跟他聊聊吧，许昀君忽然想，把事情说开，把心结解开，至少把拍电影的这段时间糊弄过去，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正出神，旁边的阮蓝放下手机，朝他看过来，笑说：“许老师发什么呆呢？担心一会儿要拍的戏吗？”
许昀君摇摇头说：“……没。”
“符导和吴编剧呢？怎么没看见他们。”他叉起一片西蓝花，送到唇边。
“他们啊？”阮蓝说：“他们天没亮就去片场啦，符永思那家伙就是那样，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
符永思的工作狂属性许昀君也曾了解过，他点点头，“这样……”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许昀君抬起头，见阮蓝拿起手机，迅速看了一眼，然后她放下手机，朝许昀君望过来，非常突兀地问道：“许老师昨晚睡得好吗？”
许昀君：“……”
“怎么了？睡得不好吗？”阮蓝又看一眼手机，问他：“是床垫太软了吗？还是太硬？哪里有噪音吗？还是枕头床单用不习惯？你可以跟酒店那边反映的，他们会帮你处理。”
“你跟王栩说也行，这家酒店是他家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