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因为他马上就要想起来”

天擦黑的时候，许昀君陪许怀锳吃了晚饭，然后赶在天黑之前送许微月回学校。

离开的时候，他照例去护士台询问了最近访客的情况，得知没有那个Alpha的身影，许昀君无声地松一口气，让司机把许微月送回学校，他便回到公司给他租住的公寓，收拾完行李，他出发去机场，结果车开到半程，他接到一个电话。

是个没有保存过的陌生号码。

许昀君正纳闷，通话自动挂断了，过了一会再次响起来，这回是认识的号码了，裴焱的秘书，庄邺。

庄邺怎么会忽然找自己？

许昀君心里纳闷，眉头也轻轻地拧起来，他抬手按下接听键，把手机举到耳边，再客客气气地说一句，“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许先生，”庄邺的态度也是彬彬有礼的，说出来的话却叫许昀君一时回不过神来，“是这样的，许先生，裴总上午在办公室晕倒了，之后一直喊您的名字，听说您昨天回了S市，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来这边探望一下他？”

许昀君：“……”

许昀君这会儿已经没工夫惊讶于裴焱的秘书是怎么得知自己的行程的了，脑海里满满当当都是裴焱昏迷住院的消息。

可是，裴焱怎么会昏迷呢？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那么好，连续加班半个月头不昏脑不涨，怎么可能说昏倒就昏倒？

是沈乐游又捣什么鬼了吗？

还是他又对裴焱使用了什么道具卡？

许昀君猜测这事儿跟昨晚的事有关系，但具体是怎么牵扯起来的，他想不出来，他不是王栩，没那么强大的推理能力，没办法从太零碎的信息里推算出全局的画面。

虽说他没义务，也没意愿去探望裴焱，可跟沈乐游有关的线索他还是一个也不愿意放过，这会儿时间是晚上的七点多钟，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不少功夫，时间足够，于是略一思忖，许昀君告诉对方，“好的。我马上过来。”

许昀君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庄邺已经早早地等候在楼下。

庄邺是裴焱的秘书，也是裴焱很早时候就开始资助的一个贫困生，去年毕业来到裴焱身边之后，这人一直对裴焱忠心耿耿，上一世许昀君跟裴焱离婚的时候，这人还陪在裴焱的身边，所以不管接到对方稍显唐突的电话，还是看见对方如此急惶的神色，许昀君都一点都不惊讶。

“许先生，这边。”

看见许昀君和柯凡，他便快步迎上来，跟许昀君握了握手，他便引许昀君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乘坐电梯上楼，途中，他把上午发生的事，把裴焱昏迷的前因后果，讲给许昀君和柯凡听。

早上九点半的时候，公司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裴焱原本没打算见封霞，但在看见对方朝他展示的一张照片之后，他改了主意，两个人关着门谈了五分钟的话不到，办公室里传来封霞的惊呼声，庄邺第一时间冲进去，却只看见倒在地上的裴焱，和散落一地的照片，裴焱人事不省，照片里的内容不能多说。

等不及救护车，他们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之后就是急救以及各个项目的检查，检查结果陆续出现，医生却陷入迷茫，裴焱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心脏、大脑……血糖、血压……全部都在正常指标的范围内，人却一直睡着，总也不醒来，且神色瞧着十分痛苦，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到了，就在这边。”

电梯门开，庄邺手扶着电梯门让许昀君和柯凡先出去，然后他紧跟在他们身后走出电梯，到了病房门口，许昀君还没推门，远远听见两道熟悉的心声。

是沈乐游和0831。

可是……

等等。

沈乐游不是被抓了吗？

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许昀君凝眉，脚步也随之停顿下来。

最先出现的，是0831的声音，他的语速虽然不算快，语调却已不如先前镇定和轻快，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压制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我刚刚找负责商城的同事打听过了，记忆混淆卡虽然能修改人的记忆，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情绪。”

沈乐游听不懂，“什么意思？”

0831强作镇定，进一步解释，“你虽然能用卡片让裴焱忘了你跟廖海泉睡过的事，但那件事给裴焱留下来的影响，你抹消不掉，所以之前他不接你电话，也不愿意见你。”

“把你的事情丢给秘书去处理，也不是因为吃醋，而是他因为讨厌你，不想看见你，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卡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尤其用多了之后，被影响的人一旦受到刺激，就会有想起一切的可能。”

“……”许昀君愣住了。

至此，缺失的拼图一角终于出现，许昀君也得以窥见整件事情的全貌。

事实上，从天道那里得知自己与裴焱年幼便相识时，许昀君便察觉出不对，那时时间匆忙，他来不及询问，此后细细回想，他竟也意外地记不起丝毫自己跟裴焱的交集。

天道告诉他，裴焱受了0831的影响，才会对沈乐游情根深种，具体影响是什么，她没来得及讲。

而现在，许昀君知道了，那个影响就是记忆混淆卡。

沈乐游用记忆混淆卡修改了裴焱和自己的记忆，让他们忘了彼此，之后沈乐游代替许昀君，成为裴焱最黑暗时光里的唯一救赎之光，成为裴焱心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有了这个基础之后，沈乐游便可以借近水楼台的机会，如同刷靳何的好感度那般，通过他对原世界线的了解，对每个人的了解，各种道具卡叠加，去刷裴焱的好感度。

好感度达到一定数值，裴焱一定程度上便会对他言听计从，这时候不管是跟许昀君离婚，还是逼许昀君清洗标记，都变成一件不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记忆。

混淆。

原来自己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一世……都输在这个上面，原来比起他们成年后相知相爱，相濡以沫的时光，裴焱更加在意的，从来都是许昀君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这件事。

……

现在计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许昀君强迫自己回过神。

同一时刻，沈乐游和0831的对话还在继续。

沈乐游的声音紧张而迫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0831的语速依旧不紧不慢，强压下的焦躁和不安却隐隐有了喷发的迹象，“还能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你以为裴焱为什么会突然昏倒？！你以为他为什么一直喊许昀君的名字？！因为他受刺激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那我……”沈乐游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话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