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情丝绕
羲九歌本以为以黎寒光的戒备心,他绝不可能向她坦露伤情,或许需要很久他才肯信她。没想到她才刚刚露面,少年版的黎寒光便垂下眸子,低低“嗯”了一声。
他容貌和后世没什么差别,但脸上稚气未脱,眼神清澈而好奇,和羲九歌认知中的黎寒光有很大差别。羲九歌怔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他在回答伤的重吗。
她看到他身上的血就知道他伤得不轻,听到他亲口承认,她越发心疼了。羲九歌也放柔了语气,说:“不用担心,我会带你出去。能站起来吗?”
少年黎寒光在羲九歌的搀扶下走出山洞。他们两人到了稍微平整的地方,羲九歌立刻不要钱一样给少年上药。她解开少年的衣袖,看清上面血肉模糊、几乎贯穿的窟窿时,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她赶紧给他止血,同时回头,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伤的不重吗?”
“是不重啊。”
阴影中传来一道清冷的音线,少年吃了一惊,赶紧看向后方,这才发现石头阴影后,靠着一个人。
他身形颀长,纤尘不染,修为深不可测,和黑暗的魔界格格不入。少年心里忌惮,小臂修长的线条紧绷起来。
这是谁,在这里多久了?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羲九歌瞪了黎寒光一眼,回头看到少年的血流得更凶了,赶紧为他压住血管。她每一次包扎都是为他处理伤口,如今已经驾轻就熟。羲九歌将少年的伤一一处理好,余光瞥到地上被染红的土,心中又疼又气。
心疼是对少年,而生气是对后面那个不靠谱的本尊!
伤的这么重,周围还全是翼虎,如果她不来,少年要如何自保?
羲九歌越想越气,埋怨身后那个人:“还不过来帮忙?”
黎寒光无奈叹了声,慢悠悠走过来:“又死不了,真的不严重。”
少年刚才就觉得声音似乎耳熟,对方走近后,他终于看清来人的脸,瞳仁不可思议地放大。
羲九歌见黎寒光没有解释的意思,便说道:“不要误会,我们来自将来,他是一千年……”
羲九歌微微顿住,黎寒光默契地纠正:“两千年。”
羲九歌抬眸瞥了眼黎寒光,继续说:“他是两千年后的你。此时我们在某个神器中,回到了过去,在此遇到了你。”
少年黎寒光听到他们来自未来,没有吃惊,反而问:“也就是说,此刻并没有人来救我,我是在未来遇到你的?”
羲九歌嘴唇动了动,还没想好怎样缓和地告诉他,少年已自动提取了答案:“我知道了。所以,这一天远吗?”
“很远。”自从见到少年的自己就莫名沉默的黎寒光突然开口,说,“还有一千二百年。”
少年黎寒光听后安静下来,瞳仁幽黑沉静。还有一千二百年,这么久,他今年也不过一百余十岁罢了。
羲九歌看到少年这个样子,心不由抽痛起来。不只是心疼,更是真实疼痛。她忍着心脏中的痛意,对少年笑了笑,握紧他的手说:“别担心,我也一直在等你。等你来找我。”
黎寒光觉得这种心理很蠢,但他忍不住吃味。
他在魔界没有任何希望地等了一千二百年,好不容易在天界遇到她,却在做梦都想接近她和她不记得他之间折磨了一千年,直到她和别人大婚,他才忍无可忍捅破窗户纸。然而哪怕他做了这么多,重生后又经历了好几番生死,她才终于对他生出感情。
羲九歌从未对他说过她在等他,凭什么这个小子可以听到?
黎寒光幽幽道:“以他连翼虎都打不过的样子,能成什么事?你等的人不是他,是我。”
少年听到成年的自己毫不留情的嘲讽,紧紧抿唇,低头看向手臂上的伤。多年前他要靠她来救,即便现在也在指望有人搭救他。这样的他,怎么配走到她身边?
羲九歌没想到黎寒光连这种事都要争,她瞪了眼黎寒光,目光中暗含警告,然后回头对少年说:“别听他的,你如今不过一百岁,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脸颊还能看出少年人的瘦削,因为失血,他唇色发白,看起来像一尊漂亮的瓷器,剔透而易碎。他垂下睫毛,自责说:“是我无用,受了伤,还要拖累你们。”
“怎么会?”羲九歌握紧他冰冷的手指,说,“受伤不是你的错,是欺骗你、辜负你那些人的错。你安心养伤就好,我一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黎寒光看着她和另一人紧紧交握的手,心里又忍不住冒酸泡。自从这个小子出现后,她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对方身上,和他说的仅有的几句话都是责备。
岂有此理,明明他才是正主,这个小子不过是过去的一个投影!
石林中突然传来虎啸声,回音穿过石缝,变得阴森鬼魅。远处隐隐有打斗声,想来是天界的人和魔兽打起来了。
少年还有伤,羲九歌不想和翼虎正面冲突,她看向黎寒光,示意道:“好像有翼虎靠近了,你先去把他们引开。”
黎寒光看到羲九歌寸步不离守着那个小废物,却打发他离开的模样,心里气的牙痒痒。当黎寒光不知道吗,那小子的伤根本没有多严重,越是有人担心他,他越拿乔起来了。
偏偏羲九歌吃这一套。
黎寒光自己被自己打败,忍着气走了。他没走几步,就听到羲九歌用温柔的声音问:“你的伤还疼吗?能走吗?”
黎寒光危险地眯了眯眼。
羲九歌用了最好的伤药,堪称起死回生、化腐生肌,刚才还血肉淋漓的伤口很快痊愈,少年的手臂又恢复白璧无暇。少年心里很是遗憾,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少年摇头,羲九歌扶着他站起来。等站直后才发现,哪怕现在的黎寒光才一百岁,个头已经比羲九歌高很多,仿佛展臂就能轻轻松松抱紧她。
少年想到她对那个男子自然而然的嗔怪指使,心里有些低落。他一方面欣喜未来的自己会和她像家人一样无所顾忌,又失落现在的自己太弱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另一人亲密,而他连握住她的手都没有资格。
少年再一次在心里痛恨,他的伤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早知道,他刚才应该趁她不注意将伤口撕开的。
这样,他就又有理由碰到她了。
少年一边想着他得再找机会受伤,一边试探问:“听声音前面有不少翼虎,让他一个人去,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羲九歌对此十分放心,“论起单打独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还没见他输过。区区翼虎而已,伤不到他的。”
少年手指缩了下,刚才被她上药的地方仿佛传来火辣辣的痛。他就打不过翼虎,还被翼虎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