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着伞去往楼下的路上, 斐天脑子里想了很多,他冷静又清醒,似是连体内的愤怒都像是冷的。
然而, 当他接到从计程车上下来的人后,脸色瞬间崩盘。
“儿子,快, 帮我抱着你弟弟。”斐然说完就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斐天僵硬着看向怀里的这玩意。
……弟……弟?
斐然拿着一大堆东西从车上下来,两只手都拎满了。
“也不知道你弟弟都遭遇过什么, 弟弟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它。”
“要不是我耳朵尖,听到垃圾桶里有动静, 他估计就被垃圾车装走了。”
“儿子, 付钱。”
很快, 斐然拎着东西站再一边, 用脚轻轻踢了踢斐天的鞋边, 示意他把出租车钱付了。
斐天神思恍惚的付了钱, 抱着东西,跟着斐然上了楼。
回到家, 斐然把两大袋东西放到地上。
“这里面是他的窝, 他的盆,还有他的粮食,玩具什的,这些都是宠物医生推荐的,你的弟弟你负责, 一会给我报销。”
嘱咐完弟弟的事, 斐然像是终于松了口气般, 就去洗澡了。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 以及怀里这玩意的微弱的哼哼声,一瞬间,斐天觉的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这是什么玩意!
斐然到底是怎么从垃圾桶里捡到一只猪的!
斐天低头看向怀里的猪。
猪的个头也就和一只青年猫差不多,算不上多大,整个有些瘦弱,他身上的颜色除却脊背是黑的,其余部分都是粉的,身上最明显的新伤,就是嘴角的勒痕。
不过它身上还有一些明显的旧痕,没有愈合的地方已经被涂了药膏,从它伤口的形状来看,它一定是被人施暴虐待过,身上的肉非常不规整,甚至有些已经愈合的地方像是被人剜过似的,除此之外还有用鞭子抽过和铁烙过的痕迹,实在算不上怎么好看,甚至都有些狰狞。
斐天皱眉,他听说人虐猫虐狗虐鸟的,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虐猪的。
现在他怀里这头猪,估计它主人丢它的时候怕它叫出声,所以嘴被绑了起来,嘴角的勒痕最为明显,它整个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如果不是被斐然捡到,估计就会无人察觉的被垃圾车转走,和所有的垃圾一起活着进入垃圾焚毁……这大概是它主人对他最后的虐待……
斐天看看怀里的东西,再看看脚边的东西,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以及窗外雨打玻璃的声音,只觉的脑子嗡嗡的。
等斐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那两大袋东西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靠在墙角的帐篷小屋,摆在旁边的玩具,和盆,还有整齐的码在一个空柜上的食物。
猪猪则被留在沙发上,缩成一小团。
没过一会。
斐天就从厨房出来了,他手里还端着温牛奶。
他走过去臭着脸抱起猪,把温牛奶端到它嘴边。
似是闻到香味,猪弟弟粉粉的鼻子动了动,而后努力挣扎着往前拱了拱,开始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斐然看着吃的香喷喷的猪,顿了一秒,道:“儿子,我也饿了。”
斐天这才想起来什么。
“你去哪了?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斐然啧啧两声,拿出手机递到他眼前。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早?再早天都黑了,你简直跟你弟弟有的一拼。”
斐天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他没想到他能一觉睡这么久。
“你不知道我和弟弟多惨,我下着雨把他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又拎着他去医院,要不是医生说他只是被闷饿的太虚弱了,我估计我就住在那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和弟弟下着雨,孤苦伶仃的等在路边……”
斐天想像了一下,斐然下着雨抱着猪等在路边的场景:……
他白了斐然一眼:“家里不是有张叔,还有这只猪才不是我弟弟。”
“我们猪猪就叫弟弟。”斐然一本正经。
“不行,换个名字。”斐天怒了。
要是有人知道他有一只猪做弟弟,那情景——窒息。
然而斐天根本就不是斐然的对手,无论他怎么抗拒,猪猪弟弟的名字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斐家因为弟弟的名字争执的时候,郊外一所别墅里,宋庆年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他偏着头,沉默的看向地面。
屋里满是冉秋婷疯了似的怒吼声:“你不是说会让斐天受伤,为我报仇吗,我现在这副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的样子难到很好看!你为什么连一件小小的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冉秋婷大吼:“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就是因为你我整个人生都毁了。”
冉秋婷出生在大山里,就在考上大学的即将要走出去的那一刻,她发现他怀孕,最后为了爱情她放弃了学业,在家结婚生子,有了宋庆年。
宋庆年理理衬衫领口,又站直了身体,他平静的望向冉秋婷。
“不要着急,后面会看到,你先冷静冷静。”
说着宋庆年又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放到桌子上。
“这些是吃的,穿的,用的,你再等等,很快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冉秋婷像是突然又回神了般,她轻轻笑了笑,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是的,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你爸爸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宋庆年平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冉秋婷拉着身上红色的连衣裙,转了个圈,问宋庆年:“我漂亮吗?”
“漂亮。”
得到肯定的答案,冉秋婷的眉眼肉眼可见的扬了起来,周身的气场也缓缓转变,像是又恢复到了那天医院里的样子。
冉秋婷看向宋庆年,脸上瞬间又带上了疼惜,声音温和柔软:“年年,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不疼。”
“那就好,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斐天的事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宋庆年没有说话。
冉秋婷还在继续:“我只是想看到斐家痛苦罢了,毕竟我们这么痛苦,他们为什么还过的这么好,我应该早晚都能看到的,对吗?”
“嗯。”
宋庆年走后,郊外的别墅里又再次恢复了安静,空气中有雨哗啦啦的落着,冷面无情的砸在他身上。
时间一晃而过,猪猪弟弟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他身上的那些部分未愈的旧伤也都结出了新疤,他逐渐开始熟悉起斐家屋内的一切,虽然还有些怕,但是会试探的走出来了。
斐天冷着脸把一个切好的萝卜丁放在它面前。
看着面前的哼哼的供着萝卜丁的小猪,斐天面无表情在头顶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