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澜看着手机里发送成功的短信,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自己可以帮帮谢韵之,哪怕他可能会觉得他多管闲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燕澜猛地抬起脸抓起手机,是林秘书的回复:谢总的意思是明天傍晚六点他有时间,问燕老师是否方便?
燕澜急忙回复:方便。
林秘书:好的,那就明天傍晚六点,美院森林咖啡见。
燕澜:好的,谢谢。
回复完这四个字后林秘书就没有再发来短信了,燕澜盯着那几行字出神,心跳快得头皮发麻,活像要跳出胸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美院的森林咖啡是当地最大的一家咖啡店,客流最多的时候店里可以同时容纳五六十个客人在各自的座位上舒适地品尝咖啡,聊天打发时间。
燕澜和杨晓乐去过一次,店里装潢很特别,连天花板上都缠着真实的植物藤蔓。
谢韵之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显然是照顾他是美院的学生,自己过来就省得他多花车钱往远的地方跑。
杨晓乐今天跑出去玩了,燕澜等他等到十二点也没见他回来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杨晓乐秒回了一个晚安,燕澜这才放心地关灯睡觉。
第二天睡醒就看见对面的床位上睡着一个人,燕澜也不知道他几点回来的,不过看他穿着睡衣睡觉,脸上的妆容也有好好卸掉,看来是没有喝酒的,要不然他不可能自己清醒地做完这些。
等到中午杨晓乐饿醒,燕澜帮他冲了一碗麦片,把自己今天约了谢韵之见面的事情告诉了他。
杨晓乐头发乱得像鸡窝,因为刚睡醒的缘故脸还有点发肿,他捧着手机看着燕澜打在备忘录上的字,纳闷地道:“你会不会太关心他们家的事情了?这样会不会给人感觉很不好?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你只是一个兼职老师。”
杨晓乐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正中燕澜心里感到惶惶不安的原因。
他只是一个外人,就算他现在是天天的美术老师,能到他们家里去待上两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他也只是一个外人。
外人是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关心别人的家事的,因为很容易惹人不快,也不礼貌。
燕澜冰雪似的面容就露出一丝忐忑与失落,他好像忘记了杨晓乐看不懂手语,低着头比划手语,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
杨晓乐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因为这不像你。”
燕澜点头,确实不能说。
“好吧,不过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情,我作为朋友肯定支持你。”
白天杨晓乐没有出门,陪燕澜在宿舍等,时间越是接近傍晚燕澜越是静不下心,假期必须看完的书也是翻了没两页就阖上了,时间一晃而过,几个小时过去他居然连一件事情也没有完成。
而且他是那种心里越紧张,脸上表情就越是淡漠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缠绕的无形低气压已经快显出压迫感了。
杨晓乐语重心长地对他道:“默默,你要是这么去了,谢韵之可能会怀疑你要跟他打架。”
燕澜无措地摸了摸脸,抓起手机打字:那怎么办?
“你放松一点,别太紧张。”
燕澜不由露出一个苦笑,他又何尝不想放松一些,只是想到要去见谢韵之,心里就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到了下午五点半,燕澜起身换了件衣服,去森林咖啡。
森林咖啡并不在美院校园内,需得从南门走,走过他经常坐车的公交站还要再步行大概十分钟就能看到。
咖啡店就开在路边最显眼的位置,有两层楼高,外面还设有露天的座位。
燕澜进店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有店员抱着平板电脑过来问他要喝什么,燕澜就先点了一杯燕麦拿铁。
没过多久店门外就停了辆黑色的宾利,谢韵之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衣一尘不染,踩着锃亮的皮鞋推开咖啡店的门。
他这一推门几乎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到他身上,有一种人好像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而谢韵之似乎就是这种人。
他是一个人进店的,没带秘书和助理,咖啡店的店员见来了个气度不凡的客人正要上前迎他入座,还未走近就见这客人自己转身往角落走去。
燕澜眼神怔然地看着谢韵之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点了杯和他一样的燕麦拿铁,还问了他一句,“燕老师吃饭了吗?”
燕澜下意识地摇头,他确实还没来得及吃。
谢韵之就点多了一份滑蛋蟹柳三明治外加一份芝士火腿可颂。
“我也还没吃。”谢韵之说着解下了手上的腕表收进衬衣口袋里,注意到燕澜的视线才解释了一句,“太沉了,下班时间就不想戴了。”
燕澜愣愣地点头。
谢韵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燕老师怎么这么看着我?不是要谈谈天天的事情吗?”
燕澜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比划手语:要不等你吃完再谈吧?
谢韵之点点头,“也好。”
森林咖啡上菜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送齐了谢韵之刚才点的所有东西。
“燕老师喜欢三明治还是可颂?”
燕澜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伸手指了指可颂。
谢韵之就把可颂推给他,自己则是拿起了三明治咬了一大口,配着燕麦拿铁。
燕澜见他这是要把可颂给自己的意思,摇摇头把可颂推回去,食指点了点杯子,意思就是他不用吃,喝就可以了。
谢韵之把可颂推回他手里,“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
燕澜就没再拒绝了。
谢韵之大概是真的肚子饿了,不算小的一份三明治他很快就吃完了,燕麦拿铁都喝了大半杯。
燕澜吃的速度比他稍慢一些,只能局促地被他盯着看,面无表情地吃着手里的可颂。
过了一会儿,谢韵之忽然道:“有没有人说过燕老师像雪做的?”
燕澜不解地抬眼,挑起一边的眉毛表达疑惑。
谢韵之唇角微动,“没什么,我随便说说的。”
燕澜吃完最后一口可颂,咬着吸管喝了几口燕麦拿铁后,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就开始比划手语:天天和你好像有误会,他告诉我他欺负你是因为你欺负了他的爸爸。
谢韵之有些惊讶于燕澜的开门见山,沉默了片刻后道:“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燕澜点头。
“为什么?”谢韵之眼神看不出情绪地直视燕澜,“你问了他就告诉你了?”
因为担心谢韵之对他有什么误会,燕澜只好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用手语给他解释了一遍,包括他为了让天天从床底下出来告诉他谢韵之讨厌虫子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