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九三专案

梁亭松对于这个案件有所耳闻,这得追溯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了。

一九六/ 四年的八月末,正是农田收获的季节,庆州市万凤县的一个村子里,短短一周里十几户女人小孩失踪,由于村子里住的都是孤儿寡母或者腿脚不便的老人,加之信息传输的不便,这个事情约莫过了两三周才被报到上面。

在庆州这块土地上,虽然出现过失踪案件,但像这样的大规模的案子,自上面有意打击地方黑势力后还是第一次出现。那时候庆州市为了调查这个案子,设立了专案组,称“九三专案组”,而这个失踪案也被称为“九三案”。

但是因为各种原因,这个案子的后续不了了之,到今天,也只有老一辈儿的人还记着了。

许为溪看梁亭松思索的模样,心下便知人对这个事情肯定是有了解的,但是这会儿在车里,也不方便谈这个事,正好他也该回去清理一下,“去我家吧。”

梁亭松点点头,发动车子,将人送回了家。许为溪让人去客厅里等着,自己回卧室淋浴室洗了个澡,冲去身上的病气,换上舒适的衣服后,看着梁亭松那件长外套,沉思了几秒叠好摆到自己那堆衣服上。

他走到书房里把那张照片和窃听器揣进口袋里,接着又去了厨房,泡了杯9号青和一杯温水,方才回到客厅里,将东西依次摆到桌上,坐到人侧边的沙发上。

“我想,你应该查了照片上的人了吧。”许为溪也不跟人打马虎眼,直接就问了。他伸出手指对上照片上的坐在中间的人,“这位是我的爷爷,任威,也是原庆州市警察局副局长。”

梁亭松点点头,这个信息是他已经知晓的。

“同时,他也是九三专案组的第一任组长。”

这样的信息并不会让梁亭松感到意外,任老作为当时的警察局领导,牵头设立专案组进行调查也是正常的事情,他想起数据库里任老被锁住的调查案件信息,也许就是九三案。

“后来因为动荡,专案组在六.六年迫于压力解散了。”许为溪继续道,手指移动到任威身边的妇人身上,“没过几年,我爷爷就遇到了我奶奶梅月,临州市茶商家族的小姐。那时候我奶奶刚留德回来,家族也敛了财气隐在山村里,我爷爷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了我奶奶,两人思想观念契合,一来二去的,我奶奶跟家里闹了性,戴着我爷爷买的手表,找了个证婚人,就跟我爷爷扯了本。”

在那样一个年代,能够做到这样果断决绝的女子不多,但也因着结婚程序的简单,没有今天这么绕绕弯弯的,两人才能顺利的领了一张奖状似的结婚证。

“哦,那个证婚人,就是老姜。他跟我奶奶是一起留德回来的,不过给我奶奶证完婚后没多久,他就伤心失意又去了德国那边。”

梁亭松垂目望着照片上呈三角站着的三人……所以姜老口中说的错过许多是这么个事么,幸好人不在这,也不会知道许为溪这么简单就把那些个陈年往事抖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是第一任?难道这个专案组后面又重新设立了?”梁亭松抛出了自己听到现在的第一个问题。

许为溪点了点头,应证人的猜想。

“在动荡结束后,庆州市警察局重新设立了九三专案组,但是再次设立的专案组并没有摆到明面上进行调查,所以如果你现在尝试着在公安的数据库上查这个案子,没有相关权限应该是查不到的。”

“那第二任组长是谁?”

“席楼。”许为溪端起温水杯抿了口,润了润有些干的嗓子,“你猜猜这个席楼是谁。”

梁亭松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庆州市市局确实有过这么一个人,但是很多年前因为一场大病突然就去世了,而这个人在市局里留下的痕迹并不多。

许为溪既然这么问,说明这个人必定和前面说的几位有所关联。梁亭松索性大胆地进行了猜想:“任老?”

“没错。”许为溪将茶杯放下,“动荡结束后,我爷爷想重新查案,但又不想惹人注意,所以改名换姓用了这么个身份,老姜那时候已经回国当了市局的顾问,有了这方帮助,爷爷再次加入庆州市局重新设立了专案组。”

“在这将近二十多年的调查里,我爷爷奔波在每个出现中等规模或者大规模失踪、拐卖案件的地方,企图找到这些失踪拐卖案中的相关点。但是这条线太长太隐秘了,除了都是女子小孩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期间也有突然回来的女子,但也是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了。”

梁亭松看着那张照片,许为溪的手指已经移动到了任守桢那边,“我爷爷有两个儿子,这个是我的父亲,任守桢。”

“亲生父亲?”梁亭松挑了挑眉看着许为溪。

“别这么看我。”许为溪对上人的目光,而后又落回了照片上,“我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他了,姓也是跟母亲姓,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不然我妈能瞒我一辈子也说不定。”

“而专案组的第三任组长……”许为溪顿了顿,收回了手,抱着双臂看着梁亭松,“是梁叔叔。”

梁亭松没有作出回应,许为溪停了几秒便继续说了。

“在查案的过程中,爷爷已经根据收集来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大概的方向,可是这点刚发现的苗头,在短时间内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调查行动的隐蔽性做得一直很好,爷爷也不知道是哪里打草惊蛇了,这种结果对于这个专案组来说是很不利的,尤其是爷爷,他直接就被暴露到罪犯的视野中了。所以他开始培养能够接任专案组调查的人,也就是梁叔叔。”

“没过几年,我爷爷便去世了,梁叔叔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接下了专案组的重担,而后我父亲也秘密加入了专案组,梁叔叔留在庆州市进行专案的总指挥,而我父亲则深入各个地区进行调查。简单来说,我父亲是梁叔叔的线人。”

“再后来……”

再后来的事,就是往梁亭松的痛处上揭了。

“再后来,我父亲死于一场追踪逃犯的车祸中。”梁亭松接着人的话说了下去,“任叔叔也失去了消息。”

这回轮到许为溪沉默了,他知道梁亭松想要说什么,梁入云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车祸那么简单,而自己的父亲任守桢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但许为溪始终觉得这事另有隐情,加上母亲和外婆对父亲的印象,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那种出卖友人的事。

“许为溪,你查这个案子有多久了?”梁亭松伸手摁住那个窃听器,“还有这个,你是什么时候放进会议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