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枕边风

一整章的帝妃

既然是陛下有请, 苏皎皎也没什么时间和耐心再和萧美人周旋,一切处置都让宓贤妃定夺即可。

她端端坐在步辇上,抬手扶了把髻间步摇, 黛眉娇靥,笑得温媚:“本宫这就去。”

苏皎皎余光扫了眼萧美人, 淡声说着:“给贤妃娘娘送过去吧。”

小凌子诶一声,跟在苏皎皎的仪仗后面往太极殿的方向走。

路上, 苏皎皎似闲聊一般,不经意地柔声说道:“前朝休沐, 陛下这几日却也不见进后宫,可是寻到了什么乐子打发时间?”

小凌子笑道:“倒没旁的, 只是玄王这几日常常进宫来陪陛下下棋切磋, 君子六艺比试了个遍呢。”

“玄王?”苏皎皎讶然轻声,“本宫记得玄王似乎去年春末便去了边境,不成想赶上过年回来了。”

她弯眸笑:“听说玄王和陛下最是感情好,难怪陛下这么高兴。”

“只是陛下如今这个时候传召本宫, 可是玄王出宫了?”

小凌子躬身跟在珍贵嫔身边走, 生怕娘娘听不见自个儿的声音,低头笑着说:“娘娘猜得正是, 玄王一回长安便被陛下留宫了, 这几日过去,尊长公主也得见见自家亲儿子不是?”

苏皎皎笑着应:“玄王这些日子不进家, 尊长公主该是老早就盼着了, 苦苦等了好几日, 可算等到了陛下放人。”

说着话的功夫, 太极殿便近在眼前。

苏皎皎被鱼滢扶着从步辇上下来, 细白指尖捏着角宫裙拾级而上。

她背挺得很直, 脖颈细白,逶迤的一截裙摆垂在台阶上,髻上步摇轻晃,清冷不可方物。

迈进殿内,苏皎皎很轻易便找到了在侧殿榻上坐着的陛下,她绕到正面去,想陛下屈膝请安,说着:“皎皎给陛下请安。”

沈淮正聚精会神在棋盘上,知道是她来了,便懒懒嗯了声,说着:“皎皎,到朕这儿来。”

苏皎皎含笑起身,莲步轻移到陛下跟前,方垂眸去看陛下面前的这盘棋:“陛下看了多久了?”

听得她问,沈淮的目光才从棋盘上挪到了人身上。

她今日宫裙穿了一袭丁香色。

朦朦胧胧的紫,周身像浮了一层雾,丁香色是很别致的颜色,既疏离又温柔。

虽有意境,但极挑人,在姹紫嫣红中又不惹眼,宫中喜欢这颜色的人甚少。

沈淮看苏皎皎,苏皎皎却在看棋盘,低眉浅笑间,如初春薄雪。

美得像一幅画卷。

他拉过苏皎皎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忽而有些玩味地看着她:“朕方才瞧了你半晌,忽而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倒是叫朕想起你初承宠的时候了。”

苏皎皎看向陛下,才从棋盘中抽出心神的她还没有细想陛下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眉宇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天真的娇憨。

“嗯?”

她清浅笑着:“那时和现在可有什么不一样?”

沈淮好整以暇地瞧她,一字一句将她羞怯往事细数:“那时柔弱如兔,朕多说两句就要哭,娇娇怯怯的,最会让朕心软。”

“如今——”

苏皎皎有些羞,盈盈的一双美人目含娇带怯地嗔了一眼,问着:“如今怎么?”

“如今除了在床榻之上还是常常要哭,平素倒是越发会蹬鼻子上脸了。”

青天白日里,怎么就说得这么露骨了?

纵使两个人早就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多少次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话,苏皎皎还是听不得。

她咬唇偏过头去,不肯直面陛下,娇声唤他,嗓音绵软:“陛下……”

沈淮最喜欢看苏皎皎禁不住他脸红的模样,也喜欢她在床榻上难以承受时细碎哭泣的模样,当下喉头便有些发紧,漆黑的眸也暗了几分。

陛下的眼神如狼似虎,苏皎皎自然也感受的到,但她并不动,只掀起如水的美眸脉脉看过去,眸底带着似有若无的勾引。

殿内侍奉的宫人已在蔡山的暗示下全都退了出去,沈淮才起身将苏皎皎拦腰抱起来。

良久后,苏皎皎瘫在被窝里不肯起,细白的腿在被窝下放肆地勾了沈淮的劲腰,央着他:“再歇一会儿。”

沈淮却不觉得累,只觉得神采奕奕,半靠在床头捏她柔嫩指尖,散漫道:“这会儿倒不怪朕白日宣淫了。”

“累……”

苏皎皎没力气再说话,合上眸躺着小憩,假装听不到。

沈淮原本还想坏心眼的不让她睡,余光却瞥到了她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眼睛不自觉又温柔了起来。

轻轻摩挲片刻,他才忽而意识到一个问题。

“皎皎。”

苏皎皎不说话。

沈淮却没继续叫,只是身子下沉了些,动作很轻的,将手放在了苏皎皎的小腹上,低声问了句:“你承宠也将近一年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不如朕叫柳太医给你把脉,调理调理身子。”

两人间头一次说起孩子的问题,不知为何,陛下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温柔,轻柔的热气呼在苏皎皎的耳边,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面对这样的陛下,苏皎皎的心里恍然升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将半张脸都藏在锦被之下,低声说着:“兴许是……皎皎同陛下的子女缘分未到。”

沈淮察觉出她异样,吻了吻她额头,温声:“朕怎么觉得你有些低沉。”

苏皎皎垂睫出了神,低不可闻地说:“皎皎,有些害怕……”

他抱得紧了些:“同朕说。”

回忆纷至沓来,苏皎皎的眼前闪过幼时模糊的画面,身子不觉僵硬起来。

她轻声开口:“您还记得雷雨夜那日吗?”

“皎皎害怕雷雨夜,并不只是单纯的怕,是因为……”苏皎皎的声音发颤,柔弱极了,攥紧了手下的锦被,“是因为皎皎的母亲便是在那样的一个雷雨夜难产而死……”

“乳娘总说,对于女人而言,生子便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熬得住,便是走了出来,若是熬不住,兴许便落得个和母亲一样,母子双亡的下场……”苏皎皎将头用力抵着陛下的胸膛,紧闭双眼,泪如雨下,“陛下,皎皎害怕……”

怀中的小人儿哭得身子一抖一抖,哽咽不已,听得沈淮心中沉闷。

女人生子不易,他想起从前母妃也曾小产过一回,从此元气大伤,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弱。

苏皎皎幼时母亲便因此此事离开了她,她会害怕实在是常理。

就像她说的,母子缘分未到,她又害怕,本也是不着急的事,何况苏皎皎入宫的早,今年满打满算刚过了十六的生辰,正要十七。

年岁尚轻,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生也好。

他轻抚苏皎皎的后脑,说着:“若是你怀了身孕,朕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护住你,这是朕给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