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抢亲
跟在孟鲸身边久了, 翟子渊越来越练就了敏捷的危机反应意识,他在摔倒在地的前一秒,就把那块奇怪的石头藏进了袖口, 随即也不顾后背被地面硌得生疼, 赶紧把红盖头重新蒙在了脸上。
大约是他躺在那实在太安详了,以致看守的黑狐狸们进来时,还以为他不想出嫁已经自杀了,连忙扑过来一通狂按心脏抢救, 没死也差点按死。
幸好有只狐狸智商犹存, 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同伴们。
“等等, 动了, 这不还活着呢吗?”
“哦原来是睡着了?”
于是它们又忙着把翟子渊架起来, 风风火火拖着往洞外跑。
“快点儿的, 要不首领又该发火了!”
“这女的这么能折腾, 估计又是个丑八怪, 待会儿走个流程也得是挨烤的命。”
呸,你们才是丑八怪,一群愚蠢的公狐狸。
盖头之下, 翟子渊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
九尾黑狐的成亲仪式举办地点,就位于这座山洞里最宽敞的一处空地, 洞里挂满了亮堂堂的灯笼和大红喜布, 低矮的一圈桌案摆满了肉类和蔬果, 以及用泥壶盛的酒水, 而那些能化人形或者不能化人形的狐狸们,全都围桌而坐, 正高声谈笑着。
九尾黑狐就坐在最高处, 一袭红色喜服衬得他皮肤格外黝黑锃亮, 而且生得粗眉窄眼、尖牙阔口,脸上还横贯着一道狰狞刀疤,总之用“丑”字形容是完全没有问题。
并非所有的狐狸精都漂亮,这是大家应该纠正的错误偏见。
翟子渊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经守卫引领,来到了九尾黑狐面前。
他闻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一股浓重骚味,熏得差点当场吐出来。
然后他就听到九尾黑狐操着如同砂纸打磨锅底的嘶哑嗓音,充满讽刺地开口。
“美是不可能美的,芳姑那贱蹄子从来就没有过正常审美,这次姑且也当作她定期送来的鲜嫩生肉吧。”
说完,他的盖头就被对方一抬手顺手扯开,随意扔到了一旁。
“……”
他的目光从自己脚尖,缓缓移到了九尾黑狐的脸上,片刻,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该说点什么才好呢?说“参加大王”什么的,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但直接喊亲爱的,进展未免也太快了,对方万一不喜欢这个调调呢?
思来想去,他选择了最离谱的开场白。
他握住九尾黑狐的手,捏起尖细的嗓子,诚恳做自我介绍。
“你好,九尾先生,我是你今晚婚礼的当事人。”
“……”
九尾黑狐肉眼可见的震惊了,或许是为了这智障的发言而震惊,又或许是为了这智障居然是个大美人而加倍震惊。
底下的其他黑狐狸也全体静默,它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集体盯着翟子渊发呆,有的连酒都洒了。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直到九尾黑狐如梦方醒,他狂喜地把翟子渊拦腰举了起来,顺便原地转了十几圈。
“芳姑他爹的竟然也有审美超凡的一天,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儿,以后他就是你们的首领夫人!”
黑狐狸们齐声欢呼。
翟子渊屏住呼吸,忍受着九尾黑狐强烈的口臭,心中默默祈祷,但愿孟鲸此刻已经到了目的地,希望她杀进洞时一切顺利。
而他要考虑一下待会儿应该怎么和这只丑狐狸周旋,千万不要拖她后腿才好。
结果还没等他考虑完,九尾黑狐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当即灌了一碗酒下肚,公主抱着他往山洞深处走去。
“仪式取消了,直接洞房!”
“……”
*
孟鲸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下撑伞避雨,像是一朵冷漠的蘑菇,无聊看了三个小时的蚂蚁搬家。
她不理解,为什么这次赶上了无比弱智的一局。
她现在亟需砍点什么来缓和心情。
夕阳西下,当傍晚来临时,漫天针雨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天色渐暗,孟鲸伸出手去试探,在确定真的一滴雨也不下了之后,这才收伞起身。
她走向洞穴,脚步越来越快,就好像赶着去喝喜酒似的。
……两分钟后,她和洞外的两只狐狸守卫对上了视线。
左边的狐狸大喝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她淡定驻足,沉默片刻,含笑地弯起眉眼。
“我是芳姑派来的使者,特意给九尾首领送新婚贺礼的。”
当然,对方也不是瞎子,闻言怀疑打量着她手里拿着的白玉长棍。
“这是你的贺礼?”
她点点头,没说话。
“那你腰后面那把剑呢?”
她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两只狐狸对视一眼:“看着挺可爱的,其实是个傻子?”
“无所谓,反正人类都不太聪明,正好咱俩今晚没吃上新娘的肉,这会儿就有小姑娘送上门来了,嘿嘿。”
“但她是芳姑的使者……”
“有了新的夫人,芳姑在咱们首领那就屁也不算了,咱们把她的使者享受了再吃掉又能怎么样?她难道还敢找上门来?”
“哈,说得也是啊!”
它俩就这么堂而皇之当着孟鲸的面,研究怎么把她先.奸后杀,孟鲸平静听着,并提取了关键信息。
“有了新的夫人”,这意味着无论主动被动,总之翟子渊已经成功勾.引了九尾黑狐。
也对,就凭他那张上天赏赐的脸,想不成功也很难。
“二位说得有理啊。”她不紧不慢开了口,“不过在处置我之前,能让我先把贺礼给你们首领送进去吗?”
左边狐狸朝右边狐狸使了个眼色:“你先把东西送进去,我带她去个隐蔽的地方,免得有谁来跟咱俩抢。”
“那你可不许独吞啊!”
眼看着右边狐狸想要来拿自己手里的骨扇,孟鲸稍稍使了点力气没让它如愿,她目光落在它脸上,笑意更深。
“不急,你俩谁也不可能独吞,肯定是要死在一起的。”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狐狸堆里,应该没有留遗言的传统吧?”
话音未落,她双手用力,拧出了白玉棍顶端的八道扇刃,扇刃去势如风,在对方反应过来的前一秒,刹那间旋转着削掉了它的脑袋。
血液飞溅,右边的狐狸栽倒在地,变回了原形。
她半刻未停,反手挥向另一只狐狸,扇刃在渐沉的天色下银光大盛,直接将对方拦腰切断。
她踩着它俩的尸体残骸,目不斜视走进洞内,前方,闻知异常的其余黑狐狸部众,正在大批赶来。
……
翟子渊躺在脏兮兮的大床上,枕着梆硬的枕头,看着九尾黑狐在那边兴冲冲地脱衣服。
画面太辣眼了,他用一只手挡着眼睛,从指缝里暗中观察门外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