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白月璃接过房卡,季辞跟在她后面。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句话也没说。

名宿主打简洁便利,装修古朴,空间相对来说不大。

打开门,敞亮的室内,布置了两张适中的床,以及几样木质家具,将将把这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房间里有个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俯视山景,滔滔不绝的人流穿梭在眼皮下。

屋内的气氛静得诡异,季辞在阳台透了会儿气,想起什么回头望了眼,少女身姿如修竹,她已经不像在外面的时候了,面色有点格外的凝重,好像揣着什么心事一般。

这样的表情之于平时的她,也是少之又少的。

才散去的闷气彼时又笼罩上来,季辞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

她好紧张。

想到名宿大厅的自动售卖机,季辞神不知鬼不觉去那儿淘了瓶酒,一回来便把阳台门拉上,冷风吹脸,冰凉的酒划过喉管。

忽地阳台门开了,声音僵了几秒,耳廓顶上传来少女清润的声音,“我记得你好像不太能喝酒。”

季辞沉默,道:“是的。”

不过酒撞怂人胆,她是个怂人,两辈子都没和女生表过白。

白月璃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带上门前,叮嘱道:“外面冷,别呆太久了,小心感冒。”

她走后,季辞吐了长长的一口气。

以前倒是对自己没有什么认知,她现在倒是看透了,她是有点识人下菜的,对方的态度决定了她的态度。学姐对她好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像现在这般沉默,她就有点束手无策。

她现在啊纠结死了。

季辞干完一整瓶酒,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白月璃正在包里拿衣物。推门的声音惊扰到了她,一抬头,正正四目相对。

白月璃盯着季辞手里的空瓶:“都喝完了?”

“嗯。”

各自默了一会儿,白月璃将视线从季辞身上挪开,勾了勾发梢,一开口,声音略有些干涩,“那,我先去洗澡了。”

“好的。”

目送着学姐进浴室,短短几秒内,季辞心底里的声音卡在喉咙口。

她一直在等着醉意发作,可是......难道酒力值被她锻炼出来啦?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清醒,清醒到考虑了很多不该考虑的,犹豫了很多不该犹豫的。

只要想到了这件事,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缚了她。

她现在好羡慕大街上碰到心仪的人便主动上前要联系方式的人。

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也被江仪破坏了。

季辞软塌塌地坐在床端,长长叹了口气,今天这叹气次数叹到连她自己都感到厌烦了,你倒是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啊怂货。

季辞烦躁无奈地撮了下地板泄气,这时手机铃声响了,突兀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仿佛发假誓的时候雷声不合时宜地霹了一下。

是白月璃的手机铃声,季辞印象里认识她到现在换了这么几台手机一直都用的同一首。

“学姐,来电话了。”

越接近浴室门口里面水声就越大,不知不觉的,季辞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热了许多,连脸都有些微烫了,屋里果然还是比阳台温暖很多呀。

“你帮我接吧。”学姐的声音混杂着哗哗水声送入耳膜,透着些许朦胧的柔和。

“噢。”

取得授意,季辞边折回去边打量手机,备注写的是江仪。

“喂,大白兔?”一接通,活焕的女声第一时间蹦出来,“你们怎么样啦?”

季辞略显尴尬,“我是季辞。”

那边默了会儿,好像在消化这个消息,“这样啊,你学姐呢?”

“她在洗澡。”

“噢。”

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季辞等着江仪挂电话,这是礼数。

然而一直僵在要挂不挂的边缘。

“你们现在怎么样啦,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季辞锁了锁眉头,“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和她说点什么?”

对方的语气明显比刚才激动了零点五分,这句话正正砸在季辞心坎上,她不解道:“我确实有话要说,不过江仪学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你早上在车里说的嘛。”

寥寥几句后挂断电话,江仪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们还搁那尬着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偏偏只有当事人......

哎!

她不理解,属实不理解,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别扭呢。

电话那端的季辞正一头雾水,盯着挂断的界面久久都没想明白。

江仪还真是,想让她挂的时候不挂,说话说一半挑起了她的好奇心这会儿倒是挂断了。

忽地,浴室里传来“砰”的一声响,声音不大,在狭小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季辞忙关切问道:“学姐,怎么了?”

浴室里边很安静,季辞焦灼地等在门口。

“没事,不小心碰倒了沐浴露。”

声音传来的时候,季辞盯着门口,合金制的玻璃门不透光,模模糊糊的人影映衬在眼中,她一时失了神。

愣了许久才回味过来,依稀记得学姐说的是没事,她“噢”了声,心神不宁地准备折回去。

“季辞,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抑制剂吗?”

少女的声音闯入季辞久未平息的心口,“啊?”似有些不敢置信,但任乖乖应承了下来:“哦。”

“在我背包的第二格。”白月璃补充说。

“好的。”

季辞很少碰白月璃的东西,她虽然在白家住过一段时间,但那别墅太大,其实正儿八经的连白月璃的房间都没怎么进去过,以至于现在虽然是承了白月璃的意,但碰她的东西,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冒犯。

学姐的包也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不管她多么克制,她的这具身体对于白月璃以及她的所有物都很敏感,就跟狗鼻子似的,要是有个什么关于白月璃的猜谜大赛,她恐怕能拿冠军。

而且,季辞现在,一时也分不清这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包里被收拾的整齐有致,一股热晕袭来,季辞晃了晃脑袋。

她在第三层翻翻找找,半天不见抑制剂踪影才想起来学姐说的第二层。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小针筒,一排特制药物,她从中取了一瓶,并顺手拿了一张抑制贴,这些应该是配套用的。

她急冲冲地跑过去,狭小的房间三步到头。

才跑几步,她有点接不上气来:“学姐我拿过来啦...”

她想说该怎么给你啊,步伐刚止,浴室的门开了。

不是想象中的一条缝,面前胴体光洁,雪白一片,那双漆黑的瞳仁正盯着她。

季辞惊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木讷地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