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个Alpha不行
忽然分隔后台与前厅的丝绒帘幕外响起一阵杂沓脚步,厉以行反应极快,当即躲进了通向甲板的走廊拐角。
姚辞还在自顾自地琢磨怎样做掉厉以行,换衣间的门把手便咔哒响了一声。
“确定他跟一个Alpha在里面么?”
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
旁边立即有个年轻些的男人附和道:“错不了,我刚才亲眼看见他把人带进去了。”
直觉告诉姚辞现在他应该躲起来。
没有太多时间寻找藏匿之处,他只能就势拉过衣架上的盛大演出服,将自己兜头罩了进去。
姚辞抱着膝盖坐好,感受着地板上脚步声引发的震动,裙摆内的脂粉味混着汗气,熏得他头晕。
来人沿着整个换衣间走了一圈,姚辞听见女人气恼的嗓音:“人呢?你不是说亲眼看见了吗?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方才还给她打过包票的男人慌了神:“不应该啊,二少那样子明明就是要……”
他惊疑不定道:“难道是那个Alpha不行?”
姚辞肩膀一抽,连忙将笑声咬断在嘴里,他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怎么办,厉以行好像因为他风评被害了。
那人又说:“夫人您别急,虽然没拿到二少把柄让他乖乖把公海航行执照交出来,但我刚才确认过,他确实不在房间,我们不如直接取到手里替二少保管……”
姚辞的眉毛差点从他头顶的裙子领口飞出来。
保管?您怎么比卫生纸还能扯啊?这叫偷,好吗。
不过一声“夫人”倒是叫得姚辞知道了现在换衣间内的两个人分别是谁。
女的是他后妈,大少爷的生母,姚家明媒正娶的家主夫人,男的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张管家。
他试镜的其中一段戏就是他跟厉以行发生关系被姚夫人撞破,对方同他说只要将公海航行执照交出来,便不会将这事告到姚震那里,航程漫长,他尽管逍遥快活,剧本中的姚二胸无长志,只图眼下,觉得这是何等划算一笔生意,几乎没怎样犹豫就将执照交给了姚夫人。
没想到姚夫人过河拆桥,在婚礼之前将他的事情捅去了姚震处,姚震盛怒之下,打断了他一条腿。
说起来这张航行执照对他们家意义非凡,姚震发家早,那时候国际上还没有通过海洋管理公约,实行航海自由原则,姚震很容易就拿到了公海航行执照,而后制度渐渐收紧,他们家的这张也就成为了帝国唯一一张掌握在私人手中的航行执照。
姚二的人物小传上写姚震把这张执照送给他,是作为替嫁的补偿。
但姚辞觉得没这么简单。
姚二少爷是个标准纨绔,没有任何谋生手段,属于家里不给生活费就不用生活了的那类人,姚震对他亦无半分多余宠爱,从前接他回姚家仅仅是为这次替嫁谋划,完全没必要给他这样大的面子,只要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就不得不听话。
不过姚辞没空深想下去,别说这张执照重要至斯,就算只为了他别变成一个如假包换的瘸子,他也不能让它落进姚夫人手里,退一万步,假如这腿真保不住,他也得留足时间先去买份保险。
张管家又从身上摸出一张墨蓝色的金属磁卡:“这是二少爷房间的磁卡,他来舞厅之前落在赌场了,那边的人捡到之后送到我手上,夫人,您说这是不是天时地利?”
姚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些许:“你去拿执照的时候假装成给他送东西,这样被撞见了也好脱身,行事小心,别被发现。”
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姚辞迫不及待地把蒙在头上的纱裙撩了起来,重重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他原本打算回房间门口守着,抓管家一个正着,然而余光扫过自己方才藏身的舞裙,他又改了主意。
十分钟后,张管家自舞厅对面的酒廊走出,怀中抱一支扎了缎带的香槟。
一个低着头摇摇晃晃的舞女跟他擦肩而过,他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肘弯,酒瓶脱手滚落,幸好日落玫瑰装潢豪华,柔软地毯铺满整个走廊,玻璃瓶身完好无损,唯独点点气泡在酒液中翻滚升腾。
张管家赶紧俯身去捡,张嘴想训斥对方。
这时舞女喉间发出干呕声音,猜也猜得出是饮酒过量,已经顶到了嗓子,张管家怕她吐在自己身上,把脸转开要赶她:“你走不走?”
舞女却掐着嗓子风情万种地问:“去哪儿?”
问的同时两只手已经撑上了他肩膀,顺着向下一路摸到腰间,金色假发也垂落在他肩头。
管家知道船上有些舞女会暗中做乘客和船员的皮肉生意,眼见面前这位喝得头都抬不起来了还想着裤腰里那档子事儿,他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还要去给……给客人服务,你别跟着我。”他捡起酒瓶说。
“服务客人?”舞女轻佻地一笑,“哦,同行啊。”
管家噎了一下,他现在要不是奉姚夫人之命去姚辞那里拿航行执照,非给这小浪蹄子长回记性不可。
但现在他没时间跟她废话,把对方一推,揣着酒就走了。
舞女贴着墙歇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地去到另一个方向的电梯口,回过头确认管家的背影已经消失之后,从腰侧并未拉好的拉链伸进手去,捏出了一张墨蓝色的金属磁卡。
磁卡表面模糊地倒映出姚辞漂亮的五官,右下角镌刻着三位数的房间号码,是七层的一间房,后面还跟了个“辞”字。
姚辞把遮在脸前的卷发拨开,用磁卡漫不经心地刷了一下电梯,怕裙子卡住,便单手提着走了进去。
转过身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皮鞋,再往上是烟灰色的裤管,两条腿又长又直,怎样看怎样熟悉。
姚辞愣了愣,抬起头看见了厉以行。
不是,老天爷这是生怕男主记不住他,日后忘了报仇是吧。
厉以行显然也没想到披着长发拎着连衣裙的舞女转过身来会是姚辞,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
“挺巧的,又见面了。”姚辞像挤牙膏一样,挤出来点不怎么真诚的笑意。
厉以行看着他:“你穿裙子?”
姚辞沉默了一下,觉得不太好解释,便自暴自弃道:“对,这是我们有钱人的怪癖。”
厉以行仿佛是不知该如何接话,见他没按楼层,便问:“二少爷去几楼?”
姚辞不想说,怕对方知道以后暗算自己。
然而他对日落玫瑰的内部构造还不够熟悉,担心随口胡编会露怯,便道:“去几楼都行,我就散散心。”
姚辞看厉以行的表情,觉得自己可能是对方遇到的第一个在电梯里散心的人。
不过最后厉以行还是按下一个键,姚辞瞄了一眼,是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