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场的人不是聋子,都听清了姚夫人说的这句话。
姚夫人不管不顾继续揭姚震底细:“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在公海上根本不是什么海盗把他炸死了,是你亲手把他推到海里害死的!”
姚震听到这里变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姚夫人不屑道:“公海上又不止你们一条船,就不许有我爹的手下路过,正好看到你那些腌臜事儿?姓姚的,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装得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吧?咱们结婚这么多年,你自己数数,你碰过我几次?姚辞又是什么人给你生的?我不稀罕拆穿你罢了,只是我真看不起你,连自己的取向都不敢承认。”
姚震反唇相讥:“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么?想让姚路继承姚氏,可你扪心自问,那小子都不是我的血脉,他配么?”
貌合神离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原来对彼此也并非没有半分怨气。
厉以行望向姚震的眼底不自觉掺杂了几丝怜悯,对方活了大半辈子,周围一个信任他的人都没有,他亦打着所有人的算盘,为了一点钱权众叛亲离,还亲手害死了唯一爱过的人。
姚震却没有他想象中那种大难临头的恐惧,一转脸朝他望过来:“你们也别得意得太早了,莫南那边有人来接应我,马上就到,就你们来的这几个人,最后还不一定是谁跪在谁脚底下求饶。”
厉以行淡淡道:“是么,那便看看是莫南的人先到,还是我们的远征军先到吧。”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现在你已经是帝国的犯人了,罪名是通敌叛国,在回到帝国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一下要不要坦白从宽,要是等我们把你的所作所为都查清楚了,等着你的可就不只是坐牢那么简单的处罚。”
他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手下上前按住了姚震夫妇。
忽然有人迟疑着说:“厉上校,那姚二少爷……”
按照帝国法令,像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调查清楚之前,所有跟主犯关系密切的人员都要被控制起来。
话头刚起一半,边上就有人暗中掐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眼神朝着厉以行的方向一瞄。
那人意识到自己失言,厉上校那样护着姚家的小少爷,他倒在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话提醒了厉以行,他心中有根弦铮地一响,意识到下船之前必须想个办法把姚辞保下来,不然等之后帝国参与进这件事,他便不那么好插手了。
他顺着对方的话,轻描淡写地问道:“姚二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有意要将功补过,立刻道:“我这就帮您去看看。”
厉以行点了点头,又道:“清点一下日落玫瑰上的救生筏,把船上的老人、Omega和孩子先疏散,其余乘客集中到底层甲板,注意留存姚震通敌叛国的罪证,不要引发恐慌,剩下的人跟我做好作战准备。”
十分钟后,远征军的直升机在日落玫瑰甲板降落,船上的乘客被有序疏散,而从莫南港口的方向,乘着夜色驶来了一列装甲船。
厉以行站在驾驶室的总控制间,紧盯着雷达探测系统中出现的莫南军队:“出动了这么多装甲船,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肯定早就在瞭望塔上发现了,”组长站在他旁边,气定神闲地喝了口水,“看来是一场恶战啊,不知道他们这次来的人身上沾没沾瘟疫。”
厉以行客观分析道:“应该不会,这次莫南是来接应姚震和那些Omega的,他们来这么多人,应该是觉得有能打败我们的可能,既然这样,他们就不会让瘟疫传染给自己人。”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他说:“进来。”
是帮他去探望姚辞状况的那个手下。
“厉大校,姚二少爷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了,护士还给他注射了抑制剂,但是他现在疼晕过去了,要让他跟其他Omega一起坐救生筏转移吗?”
听到“疼晕”二字,厉以行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云淡风轻道:“把他带过来,他是犯人的儿子,怎么能放他跟那些Omega一起回去。”
手下愣了愣,但毕竟是厉以行的命令,他除了奉命行事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那人走了之后,组长饶有兴趣地看了厉以行一眼,不咸不淡地搭了句话:“疼晕了?Omega的身体确实挺弱的,是吧。”
厉以行面无表情道:“以后有的是要他遭的罪,身体弱也没办法。”
组长便没再说什么,笑笑端着杯子又喝了口水。
手下从医疗中心借了把轮椅推姚辞过来,厉以行的目光落在小少爷露出的半边肩膀上,血已经将厚实的纱布洇透了。
姚辞就连昏过去的时候也是锁着眉的,嘴唇亦褪去了一层红。
厉以行记得小少爷最怕疼,替他挡那一枪,不知道需要多大勇气。
“厉大校,人带来了。”
厉以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巨大的爆炸声便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总控制间顿时警报大作:“警告、警告!船身正在受到攻击!”
红色的警示灯不停闪烁,仪表盘上的各项指数开始剧烈波动。
组长放下杯子摇了摇头:“搞偷袭动作还挺快,真是上不了台面。”
厉以行给枪上了膛,正要往外走,组长叫住了他:“把姚二少爷带上吧,毕竟也是个犯人亲属,就这么放在这儿,到时候人没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丢了。”
“……好。”厉以行说。
他不确定组长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不过把姚辞带在身边,他确实更放心。
夜色深沉,海水如墨,漫天遍地的黑色被一阵又一阵的火光照彻,伴随着能震碎心脏的巨大轰鸣,无数炮弹残片落进海里,激起齐船高的水浪,硝烟弥漫过几十海里,枪林弹雨,血肉横飞。
厉以行站在船头,连续开枪产生的巨大后坐力震得他胳膊有些麻木,他周围已经有同伴中枪倒下了,血一直流到他脚边。
突然一颗鱼雷在他身后炸响,半截木板擦着厉以行的外套飞过去,他心里一沉,那是他安置姚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