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槐树(第2/2页)
而他想到的东西,陈江野也想到了。
于是,一声轻笑在夜色里响起。
“你笑什么笑!”
辛隆又把眉毛吊起来,“你少自恋啊!”
陈江野还是笑。
辛隆快气死了∶“你他娘不会以为辛月是非你不嫁了吧?!”
陈江野微微仰起头,极少会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辛隆。
“叔,要打个赌吗?”他说。
“赌什么?”
“赌辛月愿不愿意嫁给我。”
陈江野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说,“如果我赢了,您就安安心心地把辛月交给我,不许再要回去。”
辛隆撇撇嘴∶“如果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
*
辛月碗洗到一半的时候,外头抽烟的两个人回来了。
辛月也不知道他俩在外头除了抽烟还干了啥,出去的时候辛隆还一脸笑呵呵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回来就成了苦瓜脸,时不时斜眼剜陈江野一眼,浑身上下透着股寡妇哭坟的怨气。
陈江野表情则与他完全相反,嘴角始终噙着抹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你还不回去?”
辛隆甚至直接下了逐客令。
更甚,到了第二天的午饭,陈江野一放碗,辛隆就立马又下逐客令∶“吃完赶紧回去。”
等陈江野走了,辛月不解且觉得有鬼地问辛隆∶“你俩昨晚上除了抽烟还干了啥?”
辛月不问还好,一问辛隆就来气,扯起喉咙大吼道∶“两个大男人能干啥?!”
辛月∶……不想说就算了,倒不用这么大情绪。
他不说,辛月猜也猜得到,估计是陈江野说了什么关于她的话把他给得罪了。
她叹口气,瞥着辛隆说∶“你要真那么不待见他,干嘛还老早就起来给他做这么一大桌子菜?”
辛隆眼睛一瞪,胡子一吹∶“谁给他做的?!你没吃?”
辛月也不惯着他∶“前两周我回来怎么不见你给我吃的这么好?”
辛隆被噎住,脸涨成了猪肝色。
辛月懒得再跟他掰扯,回屋做作业去了。
现在是大冬天,她没法再跟之前一样搬张桌子到屋檐下,以前在屋檐下看书写字的时候,她一抬头就能看见陈江野在做什么,这令她在屋里坐下来后也还是习惯性抬头,只是视线里只有透光却不透明的窗。
她忍不住想∶现在他在干嘛呢?
他在朝山上走。
陈江野想重新去走一走,每一个曾经与她走过的地方,再告诉他们∶
他回来了。
走出村,沿着路走一截就是那条熟悉的岔口,站在岔路口微一转头就能看到那颗系满了红绸的槐树。
他停下,然后朝槐树走去。
这里有他的愿望,那便作为他回忆的第一站。
他曾是无神论者,但如果事关于她,他也还是希望会有神明来实现她的愿望。
也实现,他那关于她的愿望。
他爬上树,准备去看看红绸上的字有没有被雨淋褪色。
过目不忘的他当然还记得自己把红绸系在了什么地方,但在那个记忆里的位置,他看到两条紧挨着的红绸,一条他的,另一条不是他的,却写着他的名字——
【陈江野要开心】
一瞬,世界忽然模糊不清,只那在风中飘摇的六个字映在他眼底。
那字迹像是会发烫,灼了他的眼。
心底也被灼烧。
就像,有人往他升满杂草的荒芜世界里丢了一把火,火光漫天,将冗长黑夜尽数照亮,也让一切燃尽,再万物生长。
在遇见她之前的漫长十八年岁月里,他从未有一刻如此觉得——
这人间值得。
作者有话说:
求求别催了,就这几章的事,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