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对于问天门这个名字取得大, 但实际上地盘仅有三座山头的普通宗门而言,今天本应是平静而普通的一天。
对于问天门掌门这个唯一爱好就是浇花逗鸟,一天只有一半时间在认真修炼, 还有另一小撮时间用来处理宗门事务的闲散掌门来说,今天本来也应该是浇花逗鸟的平静而普通的一天。
他知道最近他的徒子徒孙们心态都有些浮躁, 因为他们问天宗刚好处于最近修仙界的大新闻的中心漩涡……的一百里外。
所以大家伙都没心思认真修习了,一天天地全在讨论着这事儿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尾。
掌门很是嗤之以鼻, 能怎么收尾?那修士只能自认倒霉被锁个成千上百年呗, 边锁着边修炼,没准哪天飞升了,那阵就自己破了。
他的徒子徒孙们还是太天真,觉得那修士会一怒之下杀了这群凡人。
怎么可能?能修炼到化神期的修士, 或许性格各有不同, 但绝不会是蠢人,更不会拿自己未来的道途开玩笑。
就当闭了个死关呗。
虽然那沈姓修士……是难得的少年英才,原本应该不至于到要闭死关的程度, 但这事儿遇上了就是遇上了。
闭个死关,或许有一天可以飞升。
选择跟那些凡人鱼死网破, 他又有什么好处?
原本好好的修炼生涯一夕断送不说,还要落得个邪修一般的下场, 自己失去神智,又人人喊打。
所以呀, 掌门是笃定非常的——这事儿啊,没什么热闹可以看的。
谁能想到,就在他在这头安安心心浇花的时候, 天突然暗了。
掌门心头一跳, 抬头望去。
天空中逐渐聚拢的, 绝不是普通的乌云。
雷光闪烁,灵气四溢。
原本这样的画面倒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因为雷劫嘛,不多见但也绝不少见,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要晋升元婴的修士,顶多就是这雷云看起来实在太辽阔了一点,太声势浩大了一些罢了。
但掌门这辈子岂止见过数百道元婴雷劫,他可以断言,这绝不是有人要晋升元婴。
因为元婴雷劫的声势再恐怖,其中都会蕴含一丝生机,哪会像现在这上方雷云一般——是绝对要致之于死地的模样。
掌门晋入化神已经数百年,以他的耳力,自然可以听见他那群烦人的徒子徒孙们的惊呼,他简直一阵火大——他这挑的都是些什么徒弟,一个靠谱的都没有,这时候还看热闹,不知道先去把护山大阵开了吗!
于是他一个老人家只好亲自去开护山大阵。
以他的境界,开个护山大阵是不需要太专心的,完全可以边开边做别的,而以他的目力,也可以轻易看到一百里外的情形。
他倒是要看看,这做出这种傻选择的修士究竟长什么样。
他一眼看去,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因为那些藤蔓……
首先,他记得被困的分明是天下第一宗一个风灵根的小辈,而且是剑修,胡为峰嘛……虽然这几百年声名不显,但当初可是相当令人闻风丧胆的,胡为峰不可能收个不是剑修的弟子。
其次……那藤蔓催生的法子,怎么越看越眼熟?
那不是傅家的一门功法吗?
这被困的究竟是谁?!
然后他终于看清了,那风灵根的剑修从崩裂的宫墙中飞了出来,身上显然已经彻底没了被阵法所困的痕迹,而他飞向的方向,站着另一个修士,那修士显然就是这铺天盖地的藤蔓的来源。
掌门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
他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究竟是什么样的白痴才会为了另一个人背负数万因果啊?!
掌门几乎都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活在另一个时空了——不然怎么解释有人会这么做?
他叹了口气。
真麻烦。
这周围的化神期修士总共就那么几个,还得他担起剿灭这个新晋大魔头的任务。
他忧伤地抬头看了看天,那雷云还没开始劈,就已经显出了灭世的恐怖气息,但恐怖归恐怖,站在它下方的两个修士,一个一看就是傅家的,另一个是天下第一宗备受期待的新一代,哪个都不像是缺灵器的,能从这雷云中存活下来的概率其实很大。
所以,他不能躲在自己花了几十年修建的护山大阵中,反而要冒着风险去接近那雷暴中心,确保不会跟丢那两人——怎么想都觉得他简直倒了大霉了啊!
为什么偏偏就他离得这么近!
掌门郁闷地看了眼被护山大阵包裹起来的无忧无虑的徒子徒孙们,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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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长老!你难道要为了包庇自己的徒弟而置整个修仙界于危险之中吗?!”
别误会,说这话的并不是问天门的掌门。
问天门的掌门到雷云中心时,已经有人比他快一步了,看着像是路过的一水涧仙子。
于是他就闭上了嘴,在一旁抠脚。
不能不抠脚,堵在他面前的可是胡为峰的四个师徒,他不抠脚难道与他们拼剑吗?
他上看下看,就是不看正在对峙的几人。
余光倒是瞥到了眼胡为峰峰主——多年不见,峰主的毛皮居然还是如此光滑,一点都不见老,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摸两下。
那狐狸缓缓开口——叫问天门的掌门说的话,胡为峰峰主这口嗓音真是和它的外貌不相称,它的外貌有多可爱,声音就有多沧桑,一开口,什么可爱劲都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并非要包庇逆徒,虽然杀了此地凡人的并非是他,而是傅家一后辈,但那逆徒执意要护着对方,我胡非为自然也不是不能大义灭亲的狐。”
“只是我那逆徒再怎么样,也是天下第一宗的人,再怎么样,也是我胡为峰的人,轮不到其他人对他打打杀杀的!”
问天门掌门心里忍不住“嚯”了一声。
好嘛,这狐狸总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把傅家也拖了进来——那人果然是傅家的,掌门虽然还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傅家的哪位,没听说过傅家有人新晋了化神啊,但看着又不像那几个熟悉的人之一,也不知道傅家会不会保他,但这话哪怕是诈,也让人不得不深思熟虑一下——挡在你面前的,不只是胡为峰,背后可能还站着天下第一宗和傅家,你一水涧就路过了一个人,是进是退,你就看着办吧!(问天门的掌门麻溜地将自己排除在外了,他现在就是真路过)
第二句嘛,则是表明了——对,要追杀我徒弟,你就得从我,还有我的另外三个徒弟上踏过去。
掌门深深地觉得,如果他是那一水涧的仙子,就糊弄一下跑路算了,胡为峰的战力,他们这些老家伙谁不知道啊……回去再从长计议呗,至少他现在就很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责任心突然爆发,还不如躲在自己的护山大阵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