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海瑶微颔首,道:“不错。”
景澜问:“寻什么人?”
海瑶道:“这就难知了,刺金师从不与旁人言语,或许巴图的祭司或可知一二。”
“身份不详,来历成迷。”景澜拂袖道,“此人若不得收归朝廷,放任她流窜在外,却是祸福难料。她修为究竟如何,难道就无人与她交过手吗?”
海瑶避过她的目光,哂笑道:“这倒没听人说过,谁会和刺金师交手,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景澜问:“难道过招都不曾有?”
海瑶一脸无奈道:“放马节一开她便来了,谁也没见到她是如何到山下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待放马节结束,也没人见她离开,她就这么走了。来去无影,人都拦不住,谈何交手?”
景澜抚额沉思,问道:“那你兄长的手是如何伤了的?”
海瑶面上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道:“他啊,放马节上与人逞凶斗勇,从马背上翻下来摔的。父亲已经训过他了,这才命我替他进京,将信函面呈大人。”
景澜显然没料到竟是如此,沉默半晌,道:“看来信翁体健康泰,虽是老骥伏枥,却不改当年风范。不过话说回来,南楚如今形势如何?”
海瑶低声道:“此番入京,正是为了这事而来。临行前父亲曾再三嘱咐,要面见大人,亲口所言,不得书于纸上,以防为外人所截。”
景澜闻言瞥了眼车帘,手指微动,车帘倏然紧闭,隐有金光浮动,笼罩车厢。她道:“说罢,好事坏事,终归是要说出来的,岂能欺瞒一世?既然不曾照章程上报,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海瑶犹豫片刻,道:“起先是传闻,西州山林中,偶见行踪怪异的流民,于夜里游荡在山中。若人执火把相近,则避之如兽,四肢着地奔行。”
南楚多山,四时都有入山行猎之人,猎得皮毛与山下脚商换盐或银钱,以此为业者甚多。因此山中也常有村落相隐,世代皆以捕猎为生,多称为猎村。
某日,一猎户途径深山,捕获了许多猎物,想趁着兽血未干之际剥皮,但身上携带的匕首已钝,有些不趁手,唯恐割坏了皮子折了价钱,便想寻一处猎村,去问村中的猎户们借把匕首剥皮。他依照地图寻到猎村,谁知村中空空荡荡,白日里居然不见人影。他心中大惊,以为是猛兽结队来袭,村中猎户结伴而出,抵御兽潮去了。格格党
但他入村探查,却发现并非如此。家家户户门窗大敞,屋中摆设如常,墙上所挂刀斧弓箭皆在,不似匆忙离开。他顿感古怪,若无大事,猎户不会轻易弃村而去。他便在村中等到入夜,宿在屋顶,想一探究竟。
及至深夜,他在屋顶阖目拢衣而睡,却听见村中隐约有走动声,睁眼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村里,竟莫名多了许多人在行走。这些人衣衫褴褛,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步伐不稳,浑身萨散发出腐臭。面对此情此景,猎户不敢轻易下地,等到天亮后才从屋顶下来,匆忙出山告知在镇上卖货的同乡。同乡以为此事奇诡非常,转头便报官了。
“……官府衙役入山搜寻,最后在地窖中寻得全村人的尸首。酷热暑天,这尸首竟不曾腐坏,最奇之处在于,无论男女老少,尸身皆完好无缺,唯独脖颈处一道伤痕,后经查验,是为放血之用。”
海瑶说着取出一份文书,放在小几上道:“但凡参与此事的衙役官差都按过手印,以证此事绝非做伪。直至清点村人尸首时,却发现少了六具,官府便召集猎户入山彻夜寻找,最后在山涧旁寻得这六具尸体。”
经过最初发现猎村人失踪的那名猎户辨认,这正是先前夤夜他宿于屋顶时见过的那几人。但仵作查验过发现,这几人早已死了半月以上,如何会在夜里行路,从深涧旁走到村庄呢?那猎户坚持自己所见非假,与仵作衙役等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一名捕快发现了端倪。
景澜眸光微闪,轻声道:“若这些尸首当真能夜中行路,脚上必沾有新泥。”
海瑶面露笑意,道:“正是如此。因此案太过离奇,官府一时寻不着杀人凶手,难以向百姓交代,便将事情通报到辽丹太守何大人处,他知道此案不同与寻常,绝非如常人所说是妖邪作怪,犯案之人也不会是什么劫掠的山匪。便想起我父亲来,特地来府上拜会,请他去看那些尸首。啊,这是辽丹太守盖印的签文,家父也一并要来了。”
景澜摆了摆手道:“信翁做事,向来有章有法,没什么不放心的。适才你说那些尸首,尸首如何了?”
“土埋,水淹,火烧,”海瑶抬手屈指道,“俱是无用,这些尸首不腐不坏,也不怕火烧,不知是怎么做到的。那六具尸体更为奇特,白日状似死尸,夜里却会起身走路,与生人无二。我父亲便派兄长去信阴山部族,详询此事,最后他带回了一样东西。”
景澜轻叩小几的手略微一顿,抬头道:“什么东西?”
海瑶答道:“一道符。是刺金师所绘,留在巴图祭司处的一道符。”
景澜没说话,海瑶便继续说道:“此符能召来幽火,以此火烧之,便可将那些尸首焚烬。”
“刺金师是个变数,无论无何都要找到她。”景澜沉声道:“还需拜托信翁亲自去一趟阴山,向巴图祭司询问她的下落。“
海瑶面上略有些迟疑,而后说道:“虽不知放马节后刺金师去了何处,但我父亲已经去信问过巴图祭司了,祭司只道刺金师已从阴山南下。”
“向南行……”
景澜沉吟片刻后微微皱眉,道:“难道说,她来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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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杖猛然刺下,老者眼中兴奋难掩,扭曲的面容上嗜血之意更甚,低喝道:“去死吧!”
他连刺数下,继而深吸了口气,丢开手中紧握的短杖,仿佛陶醉于鲜血之中。就在他低头的瞬间,而后传来细微的风声,一只散发着黑气的巨大兽爪正搭在他的肩头,老者不由一怔,旋即飞速转身,手悬空刚要画出一道咒语
但来不及了,他的身形完全被阴影所笼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低吼,老者只觉得胸膛中血气翻腾上涌,怒喝一声,手中黑光顺着手臂蜿蜒而上,如蛇般向后袭去!
但背后那人丝毫不惧,甚至发出一声轻笑,不见她如何动作,手中青光轮转,化成一道圆弧,黑蛇遇光则散,老者惊觉手脚竟是无法动弹了。
而青光一转,将他鬓边一缕头发削去,自他眼前飘然落下。
老者强自忍耐,终是喷出一口黑血,慢慢低头看去,漫天飞扬的雪花凝在半空,闪耀着零星冰芒。地上燃着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先前那根短杖,竟不知何时从他后背刺入,贯穿了整个胸膛,尖端从胸前而出,黑血顺着滴答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