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回忆了太多前世的事情, 入睡后的林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他再次变成了前世不到十岁时的模样，和狼犬一起蜷缩在城市废墟的某个角落。

暴风雪呼啸着在废墟的高楼中穿梭的声音即使隔着几层钢筋混凝土墙壁也清晰可见，但林渊所在的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却非常温暖。房间一侧正在燃烧的废料堆驱散了严寒, 身下是由各种厚厚的被褥和皮毛衣物做成的「巢」；枕在狼犬柔软腹部的林渊感到无比的安心舒适。

狼犬用它那条银色的毛绒绒的大尾巴卷住男孩, 任由男孩如何用手rua它的尾巴毛都不生气。

这幅场景对于前世年幼的林渊来说很是日常，当年的每一个夜晚他都是如此和狼犬一起度过；但对于现在的林渊来说却让他感到满满的怀念。

不过, 虽然留恋梦中的世界, 林渊却仍然保持了理智。在生物钟告诉他现在应该醒来的那一刻，梦里黑发红瞳的男孩最后揉了揉狼犬的大脑袋, 挥挥手对这位老朋友说了声道别。

狼犬虽然目光中含着一丝挽留，但没有阻拦男孩的离开。银色的大狗直起身，又一次用湿润粗糙的舌头舔了舔男孩的手心, 目送着男孩打开了这个温暖房间的大门——

门外的一片白色的暴风雪瞬间吞噬了男孩的身影，与此同时, 现实中的林渊缓缓睁开了眼睛。

手中确实传来如梦境中狼犬尾巴一样的毛绒绒的触感，身前的余温未息的火堆也如梦境中的那个燃烧的废料堆一样, 于这个温度稍低的清晨给林渊带来温暖。

啊, 是谢天翊的尾巴……刚醒来的林渊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双手遵循本能狠狠地上下rua了一遍盖在自己身上的这条触感极佳的大尾巴。

【呃嗯……】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谢天翊的闷哼声让林渊完全清醒, 正在揉尾巴的手僵硬了片刻。

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不知为何有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 林渊转头看向仍然靠在自己肩膀上沉沉睡着的黑暗哨兵。

这人是在装睡吗？被人靠了一晚的肩膀有些酸麻，两世以来这还是第一个敢靠着林渊肩膀入睡的人。

既然你不醒的话，我就当你默认我可以摸尾巴了？林渊挑眉，一大早就有毛绒绒可rua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于是, 刚刚停顿的双手再次开始动作, 甚至愈发放肆。

【哈啊……嗯……】

伴随着林渊脑海中谢天翊的声音愈发沙哑急促，这个靠在林渊肩膀上装睡的黑暗哨兵的脸和耳尖也越来越红，刚刚还保持平稳的气息也全乱了。

哨兵温热的呼吸打在林渊颈侧，带来微微的痒意。谢天翊头顶的那两只犬耳也压低下来，在林渊眼前轻轻地颤抖着，让林渊有些意动。

鬼使神差般地，林渊侧过头，轻轻咬住了离他比较近的左侧的那只犬耳的耳尖——

这一咬直接让谢天翊从地面弹了起来，天知道精神体是狼犬的这个哨兵的弹跳力怎么会和一只袋鼠似得。

“你，你刚刚……”这下彻底无法装睡了，窜出绒毯的谢天翊的脸和耳尖比此刻天边的朝霞还要红，他的嘴巴张开又闭合，指着林渊的手抖得厉害，却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说出口的质问和指着林渊的手势气势十足，但黑暗哨兵却明显没有生气——都不用林渊倾听他的心声，仍然保持精神体附体状态下的他身后因摇动速度太快都要变成残影的大尾巴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醒了？”贴心地没有揭穿哨兵刚刚装睡的事实，林渊也收起精神力绒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肢；他与谢天翊错身而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然后洗漱一下吧，一会儿就可以吃早饭了。”

……解决个人问题？林渊的话让谢天翊愣了愣。

然而，在低头后的一刹，这个哨兵的羞耻心瞬间爆表，下一秒就窜到营地旁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消失不见了。

——

林渊洗漱完之后都没有在营地看到谢天翊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人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林渊并不担心这个黑暗哨兵会在这片乱石带中遇到危险，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些遇到谢天翊的荒星生物才对。

来到营地中央的石头灶台前准备做今天的早餐时林渊看到了李望舒和陆离，这两个哨兵都围着灶台下的火堆席地而坐，他们的向导搭档此时倒是都在补眠。

也许是因为昨晚轮班值夜的缘故，坐在灶台火堆旁的陆离一直在打哈欠；看到林渊走过来，这个正在用棍子将火拨旺的红发哨兵也只是懒洋洋地说了句早上好，不过林渊感觉这个哨兵一直有在用目光偷偷打量自己。

林渊的感觉没错，陆离确实在时不时看他——虽然这并不是这个红发哨兵的本意，但他控制不住想要看向林渊的视线。

林渊昨晚所说的「阿燚」并没有在下属上交给陆离的情报中出现。林渊此生25年的人生履历中从未出现过一只名为阿燚的狼犬，这让讨厌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陆离非常在意。

“并不是所有情报人员都像你一样吹毛求疵，就连被调查人是否养过一条狼犬都要调查清楚，”昨晚，在和陆离守夜的时候，白棠有些不置可否：“也许阿燚是林渊曾经打工的那些店里的人养的狗，但是和林渊感情很好；资料里显示林渊自十岁起就开始打工挣自己的生活费了，他换过那么多雇主，你查的过来吗？”

陆离承认白棠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从中品出了一丝让他在意的疑点。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揪住这个线头查下去就能获得他想要的真相——陆离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经手无数情报培养出来的天赋。

可是，继续调查林渊的意义何在呢？明明拍摄完这档恋综之后林渊这个人如无意外这辈子都不会与自己有所交集；就算知道了所谓的「真相」，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换做以往的陆离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不知为何，心中的那个声音和自己的直觉一直在劝他付诸行动。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那个自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嘟囔的讨厌的声音将红发哨兵的思绪搅得一团糟。

李望舒倒是对林渊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但不知为何，林渊总感觉这个黑发碧眼的哨兵今天对自己展露的笑容有些勉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也隐隐带着一些自己说不清的情绪。

林渊不知道的是，昨晚李望舒和顾炎彬一起执勤的时候，两人看着靠在一起睡着的林渊和谢天翊沉默了良久。

“唉……还是比不过啊……”面上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容，顾炎彬摇摇头转身走向他们今晚值夜的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