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2页)
就算他们分开了,他也知道,她的心仍是属于他的!
桓羡轻笑,垂眸看着棺中红颜:“你又怎知,在朔州时,她未曾回心转意,愿意和我在一起呢?”
“谢兰卿,你和她才相恋几年,你当真以为,你和她的感情,能胜过我和她吗?我和她自幼在漱玉宫中相依为命,她念书,习字,乃至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我亲手所教?你和她不过区区四年的情分,聚少离多,中间见面的次数加在一块也不及这一年多里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她不过是一时被情爱迷了眼才会看上你,也早已和你一刀两断,你在我面前谈情分?”
又焉知,自己的伤心不会比他少呢?
殿中未有点灯,明月银华自绮窗朱户里泻进来,流淌于他脸上时,被挺峻的鼻峰割裂,一半阴翳,一半闪烁着莹莹光辉,愈衬得那抹轻笑有如鬼魅。
“愿意和你在一起?”谢璟嘲讽道,“陛下能给她什么?是无穷尽的羞辱折磨,长期以来的无名无分,满宫的风言风语?还是连追谥都不敢承认她的身份?朔州刺史第三女,你追封的皇后?那是她吗?”
“你连她是谁都不敢向天下人承认,却还要自以为是地认为她会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桓羡俯身去关棺盖,一滴流至指尖的血在月光下飞速坠入棺中,恰滴在嫁衣之上,“百年之后,和她躺在一起的只会是我,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谢璟是谁?没有人会在意。”
谢璟微微一噎。
心下忽然便没了争执的心思,他看着被即将合上的棺椁里沉睡的女子,眼眶里大滴大滴的热泪再度顺着脸颊滴下。却是闭眸长叹一声:“我要回广陵。”
语罢,径直拂袖离去,拂乱一地月影。
见他离开,守在外面的伏胤同冯整等人忙挤身进来,焦急询问着他的伤势。
“刀剑无眼呐,陛下为何不躲?”冯整心疼地道。
桓羡自嘲地笑笑:“他说的对啊……”
如果不是他太过自负,认为朔州是安全的,他不会那般自信地将她留在城中。
如果不是他太过疑神疑鬼,担心她留在京师会再一次和谢璟跑掉,他也不会带她北上。
所有的祸事,都因他一人而起。
但他不会就此赴死,有生之年,不报此仇,他又有何面目去见她?
柔然,他必诛之。
——
此后的一两个月间桓羡都在玉烛殿中养伤,那尊棺椁也静静置于寝殿里,但他再未打开过,因为只要不见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便还是可以骗骗自己的,骗自己她还活着,只是沉睡。
玉烛殿的宫门再一次锁上,接下来的春耕、祭天等仪式,也全由梁王代劳。
天子久不理政事,朝中难免又起议论。好在,消沉了一两个月后,他身上的伤也将养得差不多了,渐渐振作起来,开始处理国事。
谢璟已经挂印辞职,重新回到广陵,重归北府军,对此,桓羡选择了默认。
三月春光好,罗裳曳芳草。
正是这时节,镇守西北凉州的先皇第五子、雍王桓诏自凉州归来。
因听说了皇兄骤失佳人之痛,他归京述职的时候,顺带带上了十数个美人。
太皇太后有心要替侄孙讨个名正言顺执掌北府的身份,罕见地去了玉烛殿。还未及命冯整通报,便闻得殿中传来暴怒的一声:“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