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从办公室回来的路上, 陆黎是单手插兜,懒洋洋地跟在姜宜身后回去的。

不用看他神情,光是看地上投射的影子,都能感觉到那股快活的气息。

程晁面如槁木, 木木地走在一行人最后面。

姜宜时不时回头, 他跟陆黎咬耳朵,神情疑惑悄声道:“程晁怎么了?”

陆黎神态自若:“谁知道。”

姜宜纠结道:“感觉他最近有点怪怪的。”

陆黎不想姜宜注意到别人, 他面不改色道:“估计是青春期叛逆。”

“别管他。”

回到宿舍后, 陆黎头一次觉得军训基地这个破地方也是有好处。

比如床正正好小得正合他心意。

宿舍里的其他舍友纳闷,这几个人被教官拎去办公室, 姜宜床塌了, 这几个人估计也被骂了, 怎么陆黎回来还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好似天大的喜事从天而降一样。

倒是程晁的脸色对得上, 像是真正被骂过的人, 面如土色。

几个舍友正纳闷着, 宿舍里上床打鼾声如打雷的舍友在自己的背包里掏啊掏啊, 掏出了几副的耳塞,不好意思地挨个递给了宿舍里的人。

他生得高大, 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自己也知道自己有打鼾的毛病, 晚上打鼾起来肯定会影响到宿舍其他人睡觉。

于是特地给每个人准备了一幅新的耳塞,但昨天收拾东西一忙起来把这事给忘记了。

姜宜接过耳塞,看着面前舍友一个劲道歉,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晚上熄灯后,没过多久,对铺传来熟悉的打鼾声, 一阵一阵的,跟打雷一样。

姜宜刚闭上眼睛, 就感觉到自己耳朵里的耳塞给人摘了下来。

他睁开眼,发现是陆黎把他耳塞给摘了下来。

黑暗中,陆黎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手指玩着他的头发,在一阵稀薄的洗发水香味中,忽然低声冒出一句话道:“姜宜。”

姜宜想也不想绷着脸道:“不行。”

“不能咬。”

陆黎充耳不闻,叼着他的耳垂,拉着他往自己怀里压了压,鼻尖动了动,又埋进他的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皮肤上,让那一小片皮肤滚烫起来。

他嗓音听不出是发哑还是因为埋头在他颈窝里,带着点含糊道:“就一口。”

姜宜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觉得耳垂到了耳背那部分都发起麻来,有点痒。

他觉得有点奇怪,呼吸也跟着莫名其妙发起热。

陆黎最近的咬人越来越奇怪,不像是玩闹的那种亲昵的泄愤,像是饿极了的兽类,像要一口把他给吃下去一样。

姜宜喉咙动了动,他不知道,借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他的耳垂已经被咬得红了一片,从白玉般的莹润变成泛红一片。

陆黎微微抬起头,他看着姜宜因为不知道,很乖地睁着眼睛望着他,跟小时候一样。

好像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怕他,不会躲开他一样。

乖得像个洋娃娃。

陆黎嗓子干得厉害,胸口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某种情绪迫切又激烈,混杂在胸腔里,轰轰地如雷鸣,突突突地响得陆黎脑子发胀。

如果能再亲近一点就好了。

亲近得他能肆无忌惮地在姜宜身上留下他想留下的印子和味道,亲近得姜宜眼里都是他,亲近得姜宜也只能有他就好了。

姜宜压低声音,小声地叫了一声:“陆黎。”

他想说别把他耳朵咬坏了。

小时候Arno就趁着姜宜晚上睡觉,偷偷把姜宜脸颊上的那块小梨涡给嗦红了一整片。

陆黎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除了喘息沉了许多,并没有其他反应。

姜宜又叫了一声陆黎的名字。

下一秒,陆黎掀开被子,踩着拖鞋,步子迈得很大地走向卫生间。

姜宜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觉得莫名有点热,他抖了抖被子,想把热气抖出去,抖被子的同时连带着床也晃了好几下。

“咯吱”——

床响了咯吱咯吱几声。

姜宜抬头,发现青春期叛逆的程晁伸着头面无表情盯着他。

姜宜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有了种被查寝的感觉,瞪大了眼睛跟程晁对视。

借着窗外的月光,程晁见到床上没人,才幽幽道:“脖子疼。”

“吊一下脖子。”

姜宜:“……”

他干巴巴道:“好。”

程晁吊了一分钟的脖子,又把脑袋伸回去了。

姜宜裹着薄薄的被子,扭头看卫生间的方向,却发现卫生间一直亮着灯。

他本来打算等着陆黎上床后再跟陆黎严肃说明关于咬人这件事,但是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陆黎回到床上。

想到上次在酒店,程晁上厕所没有纸足足在厕所里待了一个半小时的事,姜宜犹豫一下,还是下床轻手轻脚走去了厕所。

轻手轻脚路过自己的座位时,姜宜还揣了包纸巾。

面对亮着灯的卫生间,姜宜竖起耳朵,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悄声道:“陆黎。”

卫生间里没动静。

姜宜悄声道:“要纸巾吗?”

“……”

好一会,卫生间里才传来一道微微哑的嗓音:“不用。”

他说得有点急,好像被什么东西撵着一样。

姜宜竖着耳朵,半弓着身子悄声道:“真的不要吗——”

“……”

“不、要。”

“我没上大号——”

姜宜摸了摸鼻子,老实:“哦。”

他想了想又悄声道:“你是不是尿不出来啊?”

“你嘘嘘试试看。”

“……”

卫生间彻底没了动静。

姜宜等了一会,只好带着自己的纸巾,又轻手轻脚弓着身子走回了床上。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心想陆黎指不定是上火了。

明天给他泡杯凉茶才行

亮着灯的卫生间里,陆黎胸膛起伏得有点剧烈,他盯着手,喉结用力地攒了几下。

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应该要纸巾。

第二天早上。

姜宜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包活血止痛药贴和一包凉茶,分别给了陆黎和程晁,认真地叮嘱两个要按时贴药膏和按时喝凉茶。

陆黎若无其事地接过凉茶,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今天军训强度相对于昨天的军训强度大了不少,不仅是休息时间减少,就连教官也比昨天严格了不少。

等到足足站了半个小时的军姿,重点班的人才知道,昨天是笑眯眯的教官用来给他们适应的。

姜宜军帽下贴着一张纸巾,大半天的训练下来,额头上的纸巾很快就被汗浸了一点,

白日的阳光照得人刺目,他微微抿着唇,背脊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教官允许休息的几分钟里,陆黎上前,掐了掐姜宜的后颈,让昏沉的姜宜清醒了一点,他低声道:“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