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爷什么时候说过不爱你了”

大结局·下

摄像机记录下薛思婉点头应声的特写镜头, 与此同时,台上淙淙响起音乐的前奏。

随着漫开的光晕,弥漫进现场每个人耳中。

伴奏是《西西里舞曲》, 悠扬而动人, 借着音响,漫开在整个操场上。

薛思婉脱下厚重的羽绒服摘下围巾,拜托身边的工作人员拿一下, 然后几乎是小跑到台上。

她身上穿得是纯白色的纱质及踝芭蕾舞裙, 寒冬腊月的,脚上一双单薄的舞鞋。

这是《热恋二十一天》彩蛋的录制现场,她今天当然是有节目的, 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之前告诉过她,为她伴奏的人, 是那个舞台上的绝对主角。

他是站上舞台就注定会显眼的人,可是他却隐匿进暗影里, 甘愿给她作配。

舞台的光直直打到她头上。

这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独角戏。

他略一停顿, 在她站定好的一瞬,重新按下琴键。

薛思婉身轻如燕,看起来毫不费力地舞动。

这一段舞蹈她练习过无数次,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节拍, 全部都烂熟于心。

她在舞台上, 数九寒天里穿着薄薄的衣衫,仿佛不知冷。

沉迷进舞蹈中。

台下欢呼鼓掌声浪滔天, 她在台上听得更清。

一舞终了, 男人逆着光走到她身边, 并肩而立, 携手退场。

出道多年深耕不辍地拍戏,还有《热恋二十一天》的播出,让薛思婉的国民度、热度、影响力……都远远超出她本人跟圈内人对她的预估。

台下呼喊声中,三不五时听见她的名字。

台下仅仅有三千人。

可是三千人中不仅有她的观众,还有她的粉丝。

他们为她声嘶力竭,他们为她摇旗呐喊。

她跟梁亦辞比肩而立,他们说她跟他是世上最配的爱侣。

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就牵着手下台。

在后台遇上乔衡,跟正围着乔衡插科打诨的林穆。

这里没有摄像机在拍。

他们不约而同地扫过薛思婉跟梁亦辞交扣的手,林穆啧啧摇头:“某人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把你盼来了,这都抓着不撒手了。”

梁亦辞从旁边椅子上扯过他宽大的外套,长指拢着薛思婉细细的手腕一丝不苟地将她手塞进外套衣袖里,另一只手也如法炮制。

塞完还怕她不舒服,不忘再把手从她袖口伸进去,扯扯里面的袖子。

完事又将她身上衣服的拉链拉到顶。

慢条斯理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梁亦辞重新拉起薛思婉的手,才意有所指地嗤笑一声:“这屋里怎么这么酸呢。”

说完拉着她跑出门。

留下后台又被气到的林穆:“这逼怎么这么能阴阳怪气儿呢他。”

“倒也不太阴阳,”乔衡难得接口,“明着骂你呢。”

林穆气得骂了声操。憋了半天说了个:“衡哥啊衡哥,你天天跟夏歆梁亦辞他俩坏种身边待着,越来越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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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思婉和梁亦辞从后台出门,绕出操场。

所有学生、教职工现在都被聚集在操场上,他们两个这样溜出来,空荡荡的校园里,此时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并行成双。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薛思婉微微仰头,借着路灯的光,看着身边男人身上单薄的连帽卫衣被风吹得鼓鼓。

冷风肆意沾染肌肤,他冷白的下颌、喉结都被冷冻发红。

她从他宽大外套长长的袖子里艰难伸出没被牵着的另一只手,踮着脚,轻轻探了探他侧颈的温度。

好凉。

像被冷冻的金属。

她第一反应就是要脱掉身上衣服还给他,可惜很快就被对方按住动不了,无情地拒绝掉。

薛思婉闷闷说:“你不穿外套怎么行。”

被梁亦辞一句话堵得再没话,任由他在寒风里冻着。

他刚刚说:“你再说一句,我把这件也脱了。”

她裹紧衣服闷头往前走。

穿过侧边的篮球场,不远处就是教学楼。

有三两间教室灯忘记关,隐隐映照着这栋屹立的楼。

薛思婉仰着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略显窄巴的侧门、两楼之间长长的连廊、被风吹日晒褪色明显的校训牌。

……

她收回眼,站在原地,喃喃地感叹:“这里跟高中的时候,一点也没变啊。”

梁亦辞靠在廊柱上避风,闻言不疾不徐地扫过周遭,最后抬手指了指小门边:“那里,以前挂着学生守则指示牌。”

他只在保原一中待过不到一个月。

因为要从南方的家远道到北京跟一位声乐名师,他外婆的故乡在这里,离北京又近,所以就来了了这里。

“你记得这么清楚吗?”薛思婉不无讶异。

小门旁边是舞蹈教室,他靠过那块指示牌。

梁亦辞想。

那天晚休,吃饭时间,他下楼错过高峰期,澄黄的晚霞映照大地,学校里空荡无人,他走下最后一节楼梯,听见不远处“啪嗒”的轻响。

草绿色校服将他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映衬得更白,他想掏根烟,想起下午才被老师没收掉两盒。

他刚刚迈步到门前,就无意窥见不远处过道上,有个姑娘在舞蹈教室门外傻里傻气地照猫画虎。

“啪嗒”是她不小心踩到边上雨后积水的水洼。

她穿跟他一样的校服,柔软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梁亦辞思绪被拉回现实,是薛思婉伸手在他眼前轻摇。

回过神来,就听她温和地问:“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靠过那块指示牌。”他不假思索说。

她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梁亦辞说:“为了看一个傻气的姑娘。”

为了看一个傻气的……姑娘。

姑娘么。

而且“傻气”这个词,总有一种意味不明的宠溺感。

她的心不易觉察地一宕,没有讲话。

梁亦辞伸手,揉揉她的发丝。

嗯。

跟他那时候想象的,一样软。

“你都不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吗。”他问她。

薛思婉心里涩着说不出话,就只钝钝地摇头。

“是一个很执着,很坚定,很天真,也很漂亮的姑娘。”事实上他认为,这些词汇很难概括那个时候的她。

因为她还要更美好一百倍。

“真的很漂亮吗?”薛思婉忍不住问。

漂亮到他还要特地起提到漂亮。

很快得到肯定的回答:“非常非常。”

“典典,”他拨开她眼前刺眼的碎发,“我从没见过有人躲在教室外面偷偷学跳舞。”

他喊她的名字。

躲在教室外面偷偷学跳舞……

失落感不知什么时候被悄然取代,她怔了怔:“所以……那是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