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爱与痛也不到肉

避雷:这两章略暴力,不喜欢直接点叉,不接受骂主角

离任祺安的房间还有段距离,凌子夜便听见了里面摔摔砸砸的动静。

其实任祺安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会在易感期有这么大的反应,准确地说,自他被关进监禁室那一夜之后,一些应激反应才初露端倪。

组织很多人都有或轻或重的心理问题,比之别人,任祺安只在易感期才会被放大这些反应,其他时候都还勉强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已经算是幸运了。

凌子夜敲了门,里面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任祺安略显沙哑的声音:“谁?”

凌子夜清楚如果知道是自己,任祺安大抵不会开门,便没出声,只是又敲了几下门。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凌子夜觉得他不会给自己开门了,打算直接撬锁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凌子夜一抬眼就看见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金黄色眼眸,满是戒备和压抑的暴戾,像躲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兽。

很难说清自己为什么要开门,或许还是在隐隐希冀着有什么人可以来帮帮自己,可是看见是凌子夜时,任祺安一个字都没说,毫不犹豫地砸上了门,也根本没注意到凌子夜还拦在门槛上的手。

他疼得眼泪很快溢满了眼眶,却没撤回手,只是一脚踹了门闯进去迅速关上门反锁,没走出几步就被任祺安猛拽一把摁到门板上:“滚出去。”

他腰硌上了门把手,吃痛地蹙眉,却死活都不肯让开。

任祺安抓着他的手腕要把他拖出去,他挣扎着:“我不走…”

“不听话么。”

“任先生答应过我不把我推开了…”

任祺安咬咬牙:“要命还是要留?”

“要您…”凌子夜紧紧环住他的腰,闷在他怀里,又抽出枝条缠住了他,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任祺安要赶他走,就挣断了这些枝条再说。

冰凉的温度分走了身体的燥热,任祺安一时舍不得推开,只是哑着嗓子叫他:“凌子夜——”

“没事的。”凌子夜从他怀里抬起头,抬手解自己的纽扣,“任先生和我,都不会有事的。”

*

平日里任祺安爱说,也爱听人说,今天却实在说不出什么,始终很安静,唯独能听见频率一成不变的生硬声响和他隐忍的闷哼。

易感期不过才过去三个小时,这两次甚至连开始都算不上,可任祺安看他除了疼已经没有其他任何感觉,腿抖得架不住,任祺安本是想给他个抚慰性的吻,却没轻没重地咬破了他的下唇,连血都舔尽。

脑袋越来越昏,任祺安不知手上是第几支烟,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事,可肢体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心里想要凌子夜立刻离开,身体却叫嚣着要把他死死困在这里,最后只能趁意识混乱中短暂清醒的间隙放开了他。

任祺安坐在沙发上又点起一支烟,看着他披上衣服,一脚踩上地时腿蓦地一软,整个人摔在地上,又很快爬起来。

他往燃香盘里添了点程宛蝶送来的莘松子草香料——任祺安是第一个试用的人,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放好香料,凌子夜又伸着枝条收拾那些被任祺安砸了满地的东西,还拿起其中一盒干云葵泡了杯热水递给任祺安。

任祺安红着眼睛看他过分熟练地做这些,没伸手去接杯子,凌子夜便坐到了他旁边,抬着杯子凑到他嘴边:“已经不烫了。”

他的手被门夹出了一道红印子,略微有些抖,他很快换了只手,任祺安没喝,只是看着他。

他不像莫以微一样有在自己手底下抗衡的能力,他只是个弱不禁风的omega,连自己手下留情的索取都无力招架,他不该是陪自己度过易感期的那个人。

任祺安晃了晃神,眸光突然消散,眼底晦暗失焦,已经辨不清事物。

“任先生…?”凌子夜叫他,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摔到茶几上,杯子裂了一地碎片。

任祺安颤着手摸索旁边的柜子,可镇静剂早就在刚刚收拾东西时被凌子夜藏了起来。

“已经注射过一支了,不能——”

凌子夜话没说完就被任祺安掐住了下巴:“拿出来——”

他眼眸一片混沌,显然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只是本能地要拿到能让自己好过一些的东西。

凌子夜抓住他手臂,挣扎间与茶几上的东西一起摔落到地上,一个香水瓶应声碎裂,而凌子夜也被任祺安一把摁到了满地的碎片上。

甜蜜的蔷薇花香倏然炸开,太过浓烈,显得有些刺鼻,掩去了凌子夜被玻璃碎片割破的后背溢出的血腥味。

那是很久之前程宛蝶送给任祺安的香水,原本是让他送给凌子夜用,但他只是自己留了下来。

凌子夜疼得眼睛都模糊,只感觉到任祺安动作凝滞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死死掐着自己的手,颤声叫他:“微微…?”

他叫他名字的时候连神情都变得温柔,甚至俯身轻轻拥紧了自己,嗅那虚假的蔷薇花香。

“——我不是。”凌子夜闭了闭眼,推开了他,撑着地费力地坐起来,也不顾满手的碎玻璃,咬咬牙又说了一遍,“我不是。”

任祺安沉默着,看凌子夜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显得冷硬,低垂的眼闪出淡漠的冷光,也不再给自己眼神,只是紧抿着唇拖着脚步往外走,后背白衬衫的衣料已经渗出一团团鲜红。

也许今天他就是被自己弄死在这儿也不会离开自己半步,但只需要自己对着他叫一声别人的名字,他就会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里。任祺安想,这样最好。

反正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好过拖着别人一起受罪。

凌子夜只是一时看低了里面的残酷才会冲动闯进来,与其在造成伤害之后又去做无用的愧疚和弥补,不如用利落的方式推他走。

可就在他的手覆上门把,眼看着就要逃离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动作,静止片刻,哽咽着开口:“我哪儿都不去。”

他明白任祺安不想他留下来,这驱赶他的方式有用,却实在太过伤人,叫人一时心灰,都差点忘了任祺安那么爱莫以微,又怎么可能轻易把根本不像他的自己错认成他。

任祺安眼睁睁看着他缓慢地回过头,又重新走回黑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能让他离开这里的话。

任祺安不喜欢怨天尤人,可是看见他脸上纵横的眼泪时,任祺安突然在想,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在黑暗中徘徊不前的是自己,该承受一切的也是自己,他可以把自己的痛苦看作是理所应当,可如果有别人要来分担,这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