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互抱着老掉也不怕

明明昨天晚上都被自己弄成这样了,任祺安倒觉得自己恐怕比什么噩梦可怕得多了,可他似乎并不这样认为,还敢在自己这里寻安慰。

原本睡得还算安稳的他刚刚突然就开始不安分,蜷成一团,呼吸混乱着含糊念叨些什么,任祺安没听清。

他是个胆子大的,任祺安倒是好奇有什么能把他吓成这样。

“梦见什么了?”

凌子夜抱得更紧了些,没正面回答他,只说:“——任先生要注意安全。”

任祺安愣了愣,才后知后觉他是梦见自己出事了。

“不会有事的。”任祺安说,“别担心。”

凌子夜在手臂疼痛时入睡就极容易做噩梦,许是因为今天太疼了,做的梦也格外惊悚,但那些恐惧在醒来看见任祺安时便已然消散了大半,只是止痛针的药效过了,他有些耐不住。

如果单是那三道割伤还好,但昨天他被任祺安斩断了许多枝条,疼痛并不是那一时的,要延续很长时间才会慢慢淡去。

他有些抬不起手,任祺安感觉到他在自己怀里抖个不停,垂眼才看见他满额冷汗,总是很红的嘴唇也发白。

“怎么了…?”任祺安有些慌,第一反应就是找程宛蝶,正要掏出手机时却被凌子夜拽住了衣角,目光指了指床头的剩下的一支止痛针。

程宛蝶说一天最多只能用两支,任祺安也没说什么,很快拿起来拆开,给他用了。

凌子夜没力气说话,而任祺安虽然和他说自己没什么可忙的,但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刚刚凌子夜睡觉的时候掐了几个,改发消息,现在又有电话来,任祺安看凌子夜醒着,也没避,仍一手圈着他,一手接了电话。

“找到了?”任祺安问那头。

凌子夜脑袋转了一下,不知是找到了什么,但总之不会是很紧要的东西,因为任祺安的反应并不很大。

“那正巧,半个月后我们在亚联盟塞城上游轮,去拍卖会拿到东西,再顺道去奥莱诺找E111.”

听到E111这个编号,凌子夜愣怔几秒,觉得这一趟免不了会有危险。

没有人比监控摄像头后面的凌子夜更了解E111,他必须跟着一起去。

而任祺安完全没有意识到怀里的人在盘算着鬼主意,只是一边和电话那头商量着什么,一手捻着他肩头散落的长发。

“你倒是很关心他。”

凌子夜听见任祺安语气突然转冷,忍不住抬眼看他。

“……不太好。”

“不必了,你们来看望就能让他好一些了吗,徒添聒噪罢了。”任祺安说,“我在这里,不需要别人。”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任祺安听完略显不悦地蹙了眉:“说够了吗。”

“管好你自己。”

他没再说什么,很快挂掉了电话。

“好些了么。”任祺安问凌子夜。

针剂起效没那么快,但凌子夜还是点了点头。

任祺安正要说什么,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停顿了两秒才接,语气都极其不耐:“什么事??”

“这种事都要来问我,要你有什么用???”他眉头都要拧成结,“你觉得我很闲吗???”

“我的电话是你闲的没事想打就打的吗,林昱,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等到接通第三个电话时,任祺安已经无限临近发怒的边缘。

“他要走你来跟我说干什么?难道还要我痛哭流涕去求他留下来吗???”

“让他立马打包滚,敢再踏进公会一步,我会亲手杀了他。”

凌子夜害怕任祺安发脾气的模样,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然而等任祺安挂了电话转向他,原本阴沉的脸色霎时疏朗了些,垂眸看他时白色长睫投下阴影,显得沉静又柔和。

凌子夜觉得他好像很忙,正要开口,他却像知道凌子夜要说什么似的,有些疲惫地将脑袋搁在凌子夜肩头,先一步开口:“别赶我了。”

凌子夜就是有这种能力,没人能对着他生起气,烦躁的时候看一眼他,竟然觉得心绪都平静了许多。

但还在易感期,任祺安放不开抱他的手,直到脑子里又起了些念头,怕自己克制不住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打算去浴室冲个凉冷静冷静。

看他似乎打算在这儿住下,凌子夜便趁他在浴室的时候打开已经被自己遗忘了一天的手机。

护花使者联盟:【家主今晚怎么没说晚安?】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要不我们现在就扛家伙去虎宿?】

一群人都全副武装要坐上飞行机甲了,潘纵月才及时阻止了他们。

上次来虎宿一趟,月沼的人搭上了虎宿的几个omega,近几日聊得十分火热,凌子夜的状况,潘纵月只需要让手下的人施展一下美男计套个话便了如指掌了。

潘纵月还单独给他发了消息:【还活着就吱个声】

【不说话?】

【真死床上了?】

他发了很多消息,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再不回消息我就告诉你哥】

凌子夜手抖了一下,险些砸了手机,慌忙回消息报了平安,而陆子朗想和他通电话,被他拒绝了。

来虎宿这阵子,给他发信息最多的就是陆子朗。

【家主,那条项链您喜欢吗?】

【换腺手术很成功,蔚然现在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

【我们都很想您】

【天气转凉了,别总在沙发上睡着】

【听说任祺安前阵子又带人去剿了几个组织成员,家主,您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找上我们?】

【家主,您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很想您】

从早安到晚安,从大事定夺到繁杂琐碎,凌子夜不喜欢晾着别人,大多数时候都会回复,但即便不回复,他仍然一如既往。

不过一天晚上,鬼冢的人、潘纵月、乔斯钦发来的消息加加总总有几百条,他用没受伤的左手翻消息翻得手指都要起火时,任祺安打开了浴室门,凌子夜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只是下意识锁了屏。

任祺安想不出他有谁可联系的,似乎没有家人,也没听他说有什么朋友,想来想去,他可能真的只有自己。

凌子夜抬眼,看他披着睡袍去点了香,又走过来,半干的短发松散下来,看上去要更年轻一些,与几年前那个少年相比,样貌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气质沉淀了,就显得成熟。

任祺安走向他时,目光也往往会锁在他身上,不会东张西望,像猛兽捕猎时的专心致志,即便凌子夜不过是个自投罗网的猎物,根本不屑从他手底下脱逃,他依然会盯死属于自己的东西。

任祺安没问他刚才在看什么,只是坐到床边,又拢住他,突然叫他:“凌子夜。”

他鲜少叫自己全名。凌子夜下意识紧绷起来:“怎么了…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