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梦碎梦醒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 整个人是木然的,接下来几小时在金曼曼的记忆中几乎一晃而过,高医生吓得大吼大叫,经她和楚君之手准备的医疗用具——AED居然差点真派上用场了, 还有他们买来的参片那些药材, 高医生自己准备在医药箱里的救命药……
救护车来了又去,随后当然必须报警, 好好的人, 突然间倒在起居室里, 对谁都说不过去,荀嘉明也在从公司赶来的路上, 但金曼曼没等到他, 她第一个被警察带到单独的书房里去问话。
“那你之前在做什么呢?”
对于她提出的时间点, 警察没有说信, 也没有说不信, 只是让她提供一些证据, 金曼曼说, “我在午休啊——”
这谁能证明呢?如果有监控那倒好了, 但她是最清楚的,这套房子, 屋内没有监控,只有屋外的防盗监控, 以及物业在大门口处的出入登记, 荀嘉明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其实很含糊,是他父亲比较忌讳屋内监控, 现在很流行的云平台监控, 从手机端可以直接看到画面的那种, 对于富豪来说实在是太不安全。
“荀先生是很排斥这些的,认为这个对黑客来说,就像是敞开的大门,当然一般人不太会去在意这些……普通老百姓的隐私不值钱嘛。”
她干巴巴地说,思绪极度混乱,想到哪里说哪里。“但是,他们家就不一样了,是会有人去研究他们的行动轨迹的,所以屋内宁可不设监控了,这房子里也没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反正他们是这样想的。”
没有监控,就没有人能证明金曼曼是何时去荀爵士房间的,当然,这个角度来说,屋内其余人,除非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或者可以相互作证,那么也都有嫌疑。警察在金曼曼这里问不出什么来,又去问别人,但示意她不能到处乱走,也不能碰手机。金曼曼问他们荀爵士怎么样了——荀嘉俊一时慌乱,认为爵士已经死了,事实上他还有呼吸,高医生把他急救回来了。
警察也不知道,只知道爵士现在肯定在接受最好的照顾,所以,他们对案情也不算是太急迫:只要人没死,醒来总是能有个说道的,从倒下的方向来看,除非有人从卧室里潜出来袭击他,否则爵士肯定知道谁是凶手。
她在焦躁中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警察又来了,这一次把她带回所里去,又重新进行了一次漫长、反复而且内容差不多的盘问,金曼曼一次又一次反复地回答相似的问题:你和荀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孙子的女友,同时也是事业上的合作关系,帮他们的房子提供顾问服务,那间别墅就是在我监督下重新装修的。”
“你和他孙子是什么时候发展成恋爱关系的。”
“不久之前。”
“他反对吗?”
“并不反对,爵士送了我很多名贵的礼物,也带我去一些饭局。”
金曼曼在回答时,不可避免地感受到极大的荒谬,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但却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一个彻头彻尾的物质女郎,用物质来论证一切事情。所有的喜爱,都用金钱和提携来表现。
刑警阅历丰富,对她和荀家人真实的关系,或许已经早有自己的见解,他们审讯嫌疑人时,往往有一种特别的超然态度,似乎能将所有的阴影都在一瞥间看破、照见,只是不予说穿,留下最后的体面。
“嗯,你和荀家其余人关系怎么样?在场的其他人。”
“我不知道具体都还有谁,有几个认识的,关系很一般,楚经理,和我工作上对接的……”
“说说她。”
“她……以前在另一家公司工作,”金曼曼简单交代了一下,“后来跳槽到港联服务,我还是和她对接,但是……嗯……但是我觉得她对我男朋友可能也有一定的好感吧。”
“那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这……我不知道,可能有吧,没有问过,我们也是刚刚交往没多久。”
那种眼神又来了,没有任何不礼貌的表现,甚至金曼曼都觉得这样的审视是她应当承受的,她跟随刑警来审视自己,得到的结果令人难以承受,一个拜金的女孩,毕业后立刻踏上了掘金的道路……太过于偏离主流了,被主流否认也是理所应当,有谁会去仔细了解掘金女郎的心路,对她们赐予一星半点的体谅?
金曼曼在外人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掘金女郎,她不得不向警察解释什么叫做Buyer,这引来了他们很大的兴趣,“现在真是什么职业都有哈——那你和荀嘉俊先生呢?”
“我们认识,然后也不是很熟吧,关系应该不算太好,因为爷爷最近比较喜欢我,我又是嘉明的女友,多少妨碍到嘉俊的利益了。”
警察点了点头,金曼曼很其余所有人都不熟,至于四太——她和那个神秘情人的关系,金曼曼不知道该不该说,人在审讯室,会有一种恐慌感,只想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隐私都说出来,去承受别人的评价。
不过,警察似乎也只是着重问了楚君和荀嘉俊而已,并没问四太,他们又开始问案发现场的事情了,“你确定你没有进起居室吗?”
“没有,我真的在门口就发现,然后就吓得叫起来了。”
警察点了点头,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金曼曼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她从问题中读到了一点暗示:楚君,或者荀嘉俊,可能向警方提供了一种不同的说辞。一种让她非常不利的说辞。
接下来的询问似乎更加重了她的猜测,“伤者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在外岛。”
“因为什么?”
金曼曼不得不解释自己出差的原因,同行人等等。
“在外岛,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异样的表示。”
金曼曼瞪大眼,非常吃惊地看着对面,在审讯室里,说谎不是容易的事,但这份诧异之情是货真价实的。
她已经猜到荀嘉俊的说辞是什么了。
“他握了我的手,夸我聪明,还送了我一个胸针,算不算异样的表示?”
“那时候你已经是荀嘉明先生的女朋友了吗?”
“还没完全确定,但已经很接近了,我们住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她说的全是实话,荀爵士除了握了她的手,称赞她,送她礼物又和她聊天之外,还做了什么吗?的确什么都没有做。第二次见面,她就表明了自己和荀嘉明的暧昧关系,所有人都当她是作为孙媳妇之一被老爷子看重,只有嘉俊爸点明过老爷子对她的真实观感,看来,他告诉了荀嘉俊,而荀嘉俊则编排了一番完整的狗血故事,作为她谋害爵士的动机。
但是,在没人向她求证之前,金曼曼不能为自己辟谣,因为她理当完全不知道这些,那天和嘉俊爸的对话,你知我知,连林俏理解中,嘉俊爸都是向金曼曼推销自己。再说,办案也要讲证据,不可能因为猜测而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