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宝玉来到栖云苑的时候黛玉刚刚沐浴完,翠竹和雪雁正在侍候她擦头发。
紫鹃坐在门口的廊下正彷徨着,看见宝玉进来总算是有熟悉的人,赶忙迎上前儿来:“二爷来看姑娘了?”
“紫鹃姐姐怎么不在屋内陪着林妹妹?你们也是几个月没见了。”宝玉这些年与黛玉一同长大,知道她和紫鹃的情分可是比雪雁还深呢。
紫鹃脸上的表情有些牵强,这要她如何说?现在整个院子都是林家的旧仆,只余自己一个贾家的丫鬟,姑娘虽说一切还是照旧,可是现在姑娘身边的事情她还是插不进手去的。
“姑娘在里面呢,二爷进去吧。”紫鹃回避了宝玉的问题,上了台阶帮着掀帘子进门。
宝玉本来看着院子有些破损心中有些不自在,想着凤姐姐怎么偏偏挑了这样的院子给林妹妹,进了屋子却是感觉还好,屋内烧起了地龙,暖融融的,一应摆设也齐全,帘帐锦衾也都是换过的上好的,也不算委屈了妹妹。
殊不知这些东西大多都是黛玉这次从扬州带过来的,胡妈妈亲自挑了让人摆出来的,这倒不是凤姐故意为之,也是因为黛玉突然提出要自己住一个院子,凤姐还没准备齐全,本来想着慢慢再补,黛玉却拒绝了,她可不会将好东西都放在库房里吃灰,摆出来自己也享受了,也让贾家的下人再不敢小瞧她。
果然这种做派最直接有效,今日就有不少下人过来讨巧,有殷勤送东西的,有帮着透露消息的,她也不吝啬,只要是合心意的都给了赏。
现在她能舒舒服服的烧上地龙也是有那有眼色的会办事呢。
“好妹妹,我过来看你了。”宝玉进门已经端出一张笑脸,他刚刚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无论黛玉因何原因生气,他只要小心赔不是就是了,他们一起这么些年哪里会真的动气呢?
黛玉见宝玉直接就进来心中十分不快,心中已经想着紫鹃不能要了,至少是不能近身服侍自己了,她还是以以往的做派行事如何能行。
此次还没等着黛玉发难,胡妈妈已经开口训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知道姑娘刚刚沐浴完么?怎么能带二爷这样直接进来?规矩都是怎么学的?不知道进门之前先请示主子么?”
这一番连珠炮的发问直接给紫鹃问懵了,她们以往就是如此啊,宝二爷从来进姑娘的屋子都是直接就进呢,那里需要请示呢?
“这位妈妈莫要训斥紫鹃,你是刚进府的,不知道我和你们姑娘的情谊,我向来如此......”宝玉看到紫鹃被那个妈妈训斥的无措样子,他素来就是怜惜这些女孩儿们的,也觉得这些女人嫁人生子之后都变的粗俗不堪,所以赶忙上前维护。
王妈妈可算找到存在感,也赶忙出来说:“是呀,二爷和咱们姑娘从小一起长大,哪里需要避讳这些,要是一板一眼的反而是生分了,也伤了亲戚间的情谊。”
宝玉看到王妈妈出来帮着维护自己,也就不需要自己再和一个讨厌的婆子对峙了。
黛玉暂时没有理会下面的各怀心思,直接说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咱们现在都大了,表哥也应该懂得一些礼,今儿二舅母也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一处长大不假,可是也不能就没有个避讳,表哥以后来我这还是让人通传一声的好。”
黛玉看着宝玉听了自己的话有些怔愣的表情,眼中无辜的神色,心内暗暗叹气,不怨自己前生情根深种,这人生来一副好相貌,待她又贴心,对于她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人极尽呵护,她养在深闺接触不到外人,对这人动了心思也是正常,毕竟有句话叫做日久生情。
然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才知道,他的贴心不仅仅是对自己,对别人也如此,她并不是最特别的,用现代的话说,他就是个“中央空调”,也难怪她那时候因为患得患失常常和他闹脾气,毕竟那时候的自己也着实是太单纯,眼里心里都是这毫无营养的恋爱,着实是有些“恋爱脑”在身上的。
往深层次说,宝玉也不值得依靠,因为他根本没有担当,可以说是一个被宠坏的“妈宝男”。
黛玉想起这些,看到他这个样子,眼中克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厌烦。
宝玉本来被黛玉那生分的话伤到了,又看到她有一丝嫌恶的神情:“妹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我却是没想到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好妹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只求你别说这些生分的话戳我的心窝子。”
说着话就想要上前拉扯,就像幼时一样,殊不知黛玉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一个眼神翠竹就意会,上前将人拦住:“宝二爷还是莫要动手动脚,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
宝玉抬眸就看到一个青衣丫头挡在黛玉身前,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比之袭人麝月等人也是丝毫不差的,只不过此时面上表情冷冷的,目光中还尽是对自己的防备。
“这位姐姐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伤害林妹妹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要她再生气了,她一生气就自己伤心流泪,我只是不想她自己难过。”宝玉一脸的委屈。
屋内除了王妈妈和雪雁却没有人吃他这一套:“宝二爷请退后,你这样奴婢不小心伤到你就不好了。”翠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警告。
宝玉看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到黛玉身前去,很是懊恼 :“好妹妹,你和这位姐姐说说,别因为生气就这样避着我呀 。”
黛玉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想用异能将人扔出门去,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前生究竟喜欢这个人什么?唉,只能说见识太少了,眼界限制了人的选择。
“表哥误会了,我并不是生你的气,也实在是没必要和你生气,就像是我说的,我意识到咱们长大了,按道理就应该避讳一些,这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好事。”黛玉颇有些无奈的说道,她知道宝玉素来是能折腾,若是不说清楚他还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蠢话。
“有什么需要避讳的,那些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话都是那些迂腐的人创造出的谬论,咱们清清白白的,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何必要受那些束缚?妹妹你以往并不是这样死板迂腐的人,怎么现在回一趟家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什么人的鬼话蒙蔽了你,你这样玲珑心肝的人......宝玉心中只觉得大失所望,他一直以为黛玉是自己的知己,是和自己一般的人,不看重功名利禄,追求思想上的自由的人。
而黛玉听他说这话,就好像是在指责自己的父亲一般,她不能忍受他如此的胡搅蛮缠:“翠竹,请宝二爷出去,道不同不相为谋,二爷既然自认和我不是一般的人,那以往还是少往这边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