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石缝花开(第3/4页)
褚一诺听得认真,一会儿笑,一会儿瞠目结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笑。
她的每一帧丰富的表情,都落进了没参与进来,而是隐在暗色的角落里抽烟的顾尧眼里。
像是受到了她的感染似的,也跟着弯唇浅笑。
讲到最后,不知道是谁拎起了饮料,举了起来,很正式地提了一个:“我敬各位战友,也敬山河无恙。”
“敬祖国繁荣昌盛。”
“敬大家永远平安。”
“敬世间再无毒品。”
“敬世界永无战争。”
“敬世界和平。”
“敬军警一家亲。”
褚一诺话音一落,见所有人都很是默契地看着她没说话,神色各异。
她本来是想说世界和平的,可是被人说了,就随口说了个这个。
不也挺好的。
“不,好吗?”她眨巴了眼睛,弱弱地问。
“好。”有人立即接道,笑了起来,“褚老师最点题,这个最好。”
“来来来,敬军警一家亲,干杯。”
“……”
一直就在一边看戏似的顾尧,实在是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手指衔着烟,笑的肩膀都在轻颤,烟灰抖落了一地。
……
凌晨,可能是饮料喝多了,褚一诺睡不着,穿了件外套轻轻地走出帐篷,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她见今晚月色很美,反正也没什么睡意,便就着往后面的平房院子方向溜达去晒晒月光。
刚走了几步,便远远看见瓦房顶上坐着个人,宛如一道月光下的剪影,还有星星点点的猩红衬着薄薄一片的烟雾缭绕。明明灭灭,格外有意境。
这一晚上都没跟他打上什么照面,说上几句话。明儿就回去了,也不知道又得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一想到这儿,褚一诺悄悄的绕到了后面,借着微弱的光亮,就着后面的梯子往上爬。
她本来是想吓吓顾尧,便蹑手蹑脚地慢慢而上。
结果一只脚刚踩上房顶,男人比这夜色还要深沉的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两边都像是被摁停的画面,静止了。
顾尧一早就听到了动静,这个点儿这动静,还以为是野猫。结果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缓缓的冒了出来。
也可以算是一只像野猫一样的兔子。
他看着褚一诺,将还没抽完的烟头在瓦片上碾灭,朝她抬了下下巴:“下去。”
这近乎命令的口吻,褚一诺还就不,另一只脚跟着也上来了。
顾尧被这姑娘这小脾气给气乐了,拿她没办法的无声叹了口气,起身去接她。
“我看你是好利索了。”他轻训一句。
褚一诺伸手制止,自顾自的平稳的走在脊梁上:“别,好利索了,我自己可以。”
连树都能上的人,顾尧也不怎么担心。
他的一双眼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脚,嘴上却打趣:“你这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褚一诺走到顾尧身边“嘁”了声,就着屋脊上一坐,抬眸白了眼顾尧:“彼此彼此。”
顾尧也跟着坐下,拿眼睛检查了下身旁姑娘的支撑点,没什么问题。
目光往上,又看了看她穿的衣服,挺厚实,这才扭回头看着天。
山林有雾气,飘渺于天际,绕着月亮,凌乱了朦胧的莹白。
可今夜繁星正好,仿佛一盏盏刚燃了火的灯芯,点亮了一整片鸦色。
“顾队睡不着在这儿夜观星象,有心事儿啊?”
褚一诺略显调皮的声音听在顾尧耳朵里,就跟跳跳糖似的,又甜又咋呼。
他扭头,似笑非笑地瞧了眼褚一诺,慢条斯理的摆出个事实来:“没人告你今晚我值岗。”
还真没人说。
她知道每晚都有人值岗,但她不知道今夜会值一整夜,更不知道这个人是顾尧。
褚一诺努努嘴,赶紧找补:“你搁这儿上面,值岗?”
在外驻训灵活性高,没有要求一板一眼搁一个地方一站就是一夜,加上这是最后一晚属于休息时段,只要有人守夜就成。
“坐的高看得远。”顾尧说。
不过也确实,褚一诺坐在这上面,院子外面的一顶顶帐篷看的是一目了然。
“哦。”褚一诺拖腔拿调,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顾队把人给拒绝了,在这儿后悔呢。”
顾尧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盯着褚一诺,黑眸里波谲云诡,他却一言不发。
褚一诺跟顾尧对视了几秒,扭回头看向天上的星星:“别这么看着我,周记者可什么没跟我说。我也没那闲工夫八卦情敌从慕卡尔到渝江,至今都还对你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的原因。”
“那人也没跟你说,你怎么知道的?”顾尧笑的坦荡,问的直白。
“我是谁,跟我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想不知道都难。”
褚一诺有些自豪地双手撑着屋脊,头没动,余光点了下顾尧,说:“第一天来这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先声明,是无意的啊。我无意看到她记事本上的英文字迹,跟当初在慕卡尔落到我手里的又是爱你,又是想让你做她男朋友的那个许愿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我就说她怎么瞧着挺眼熟的,这不就想起了当初在慕卡尔的记者队伍里,就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就这后面,顾尧竟听出了一丝掩不住的酸味儿。
他薄唇微勾,纵容的目光落在只顾着说话的姑娘身后,伸手虚虚地护在她后面的屋脊上。
褚一诺完全没注意到顾尧在干嘛,还在继续的滔滔不绝:“晚上篝火晚会结束那会儿,我看见她找你了。”
说到这儿,顾尧瞧着褚一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褚一诺没看顾尧,嘴上不停:“也没多久吧,她就回来了,那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明显哭过了。这开开心心的去找你,伤伤心心的哭着回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不要太明显。”
她这才扭过头看向顾尧,语气里带着思考:“话说是你是不是把人姑娘拒绝的太狠了,让她突然想起了我当初没给她把许愿条给挂上去,导致愿望没能成真,直接把表白失败归咎到我身上。合着我?成罪人了。”
顾尧耐心地问:“她怎么你了?”
“她能怎么我,人话都不乐意跟我说一句。”褚一诺想起周记者回来看她的复杂眼神,多少带了点儿私人恩怨,“我这不合理怀疑一下,毕竟除了那事儿,我也没得罪她不是。”
“可能得罪了,你不知道而已。”顾尧讳莫如深淡笑道。
褚一诺呵笑了一声:“幸灾乐祸是吧,你才是罪魁祸首好么。就你这张嘴,让你来当谈判专家,我估摸着死亡率绝对大于获救率。也就我这人大方不跟你计较,人周记者娇娇柔柔的,哪儿受得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