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这个凤苓儿既然不是凤绥的亲生女儿, 那她的来历你有打听过吗?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一人。”秦云盏心下奇怪。

凤襄叹了口气,嗓音里流露出些许疲惫感。

“试着打听过,但她的底细一清二白, 堪称毫无破绽, 就像是在凤家土生土长起来的一个女儿, 随便抓一个管家打听,居然能说出她幼年时的成长趣事,说的是惟妙惟肖,这让我很头疼。”

秦云盏挠了挠头。

“好怪。”他说:“鱼西村怪, 凤家庄也怪, 但是说不出怪在哪儿。”

“他们若想复国, 最需要的其实就是人。”师云琢缓缓开口,“然今中原自有帝朝统治, 他们国小规奇, 想要凭空招揽国众, 基本不可能, 否则也不可能那么些年始终只是一个滨海小国。”

“可他们的扩张速度真的很离谱。”凤襄说:“不是招揽来的人, 难道是自己生出来的?”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师云琢道:“他们这么多的人丁从何而来?”

“我在村里的感觉也没有那种奴役与被奴役的殖民状态,甚至有些其乐融融,不像是经过武力统治的状态,说实在话,澜沧江畔一带与苗疆多有接壤, 民风剽悍桀骜,想要攻克本地人, 难度绝不小。”凤襄说:“太和谐了,和谐到反而有些没那么和谐的地步。”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那儿的孕妇很多。”秦云盏沉吟道:“那有没有可能, 他们就是在努力的繁殖人丁呢?”

“人长大到可以繁衍下一代,至少也需要十多年吧?”凤襄道:“五六年,就将人口规模扩张了数倍,听起来还是很不可思议。”

他咳嗽了两声,从屏风后走出来,衣袍被他草草披在肩头,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千疮百孔叫人不忍直视,秦云盏不免有些怒气上涌,他猛地按住桌角,指节捏的“咯吱咯吱”响:“我要去找凤绥讨个说法!”

凤襄看他气的真情实感,心里倒有些欣慰,不由得莞尔。

“说实在话,有时候我希望,你才是我的亲弟弟。”他说,而后换了副漫不经心的腔调,“算了吧,我这是家事,也轮不到你小子来插手,你们不是还赶着回去替九重仙尊治伤吗?还是别耽搁的好。”

秦云盏的眼底闪过几分黯淡失落。

“凤襄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他说:“箫下隐居就是你的家,你待在我们那儿养老也是可以的。”

凤襄扯了一下唇角,“我要想去你们箫下隐居躲懒,自己会去,你也拦不住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为了师尊的伤势烦扰?”师云琢冷不丁道。

凤襄的眸光轻闪,似笑非笑道:“你在怀疑什么?难不成还觉得兄弟在密谋害你么?”

“没有,只是......”师云琢定了两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出一口气,“罢了,你若不想说,当我没问过就是了。”

“凤襄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打算,可一定要说出来啊!不要一个人扛着!”秦云盏体会到了师云琢的担忧所在,紧跟着附和道。

凤襄捏了捏他的脸。

“我看你们还是连夜回箫下隐居吧,也不要等到明日了,这地方是个贼窝,凤绥随时发难,到时候你们走不了了那就麻烦了。”他对师云琢道。

“好。”师云琢看了他片刻,点头应下。

他与秦云盏各自收拾东西去,好在他们剑修随身除了剑以外也不会再带什么行装,秦云盏甚至连剑也没有,很快收拾完毕会和,秦云盏正打算去跟明开峦他们支会一声,门外忽然响起了激烈的吵闹动静。

秦云盏与师云琢先后扭头,凤襄则眼疾手快的闪到了屏风之后,秦云盏上前去拉开门,发现隔壁院子里乌泱泱的站这一群人。

“那边儿好像是......阿峦和大招住的地方。”秦云盏道。

“走,去看看。”师云琢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道。

两人并肩出门,秦云盏贴心的将门掩上,凤襄从屏风后闪出,眼神微变,旋即去摸师云琢方才喝水的杯子。

不出他所料,杯底还沉淀着一层符灰。

他眉峰紧蹙,一回头,窗棱半开,澹台衣如鬼魅般钻了进来。

“果真还是我盏儿找到了你的下落。”她庆幸道:“你没事吧?”

“死是死不了,但是元气大伤啊......”凤襄道。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滋补的丹丸。”澹台衣摸出芥子囊,倒了一把在凤襄手上,“吃了。”

“得嘞。”凤襄一口吞,苍白的脸上很快多了些血色光泽,而后他指着师云琢喝水的那杯子道:“感觉像是万物长生符,祁红药给他的吧?”

“你猜得没错。”澹台衣说:“是万物生长符。”

“他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吗?”凤襄皱眉道。

“上次在仙市客栈,他毫无征兆的失去了意识。”澹台衣说。

“休息休息会好转吗?”凤襄的担忧之色更为凝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这种症状既然出现了,往后只会更加频繁的出现。”澹台衣说:“但他可能觉得自己最近只是精神不振,过于劳累,不会知晓真实原因。”

“那能支撑多久?!”凤襄愕然道。

“不知道。”澹台衣说。

凤霞垂下眼帘,眸光晦暗,沉默不语。

“你好像很悲伤。”澹台衣说:“你明知道他只是一个......分光化形的影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要不过早的消弭影响我们的计划,就无伤大雅。”

“这只是你的立场。”凤襄低声说:“但在我看来,当初救我于危难之中的是他,收留我在箫下隐居过活的是他,与我朝夕相伴为友的还是他......他若有事......我不想他有事。”

澹台衣稍稍一怔。

“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她轻声道:“师云琢自己想必也没有想过。”

“我已是如此,他的宝贝师弟感触只会更深。”凤襄若有所思道:“他这么乱来,不怕往后收不了场么?”

“你可真是难为他了,还要顾那么多。”澹台衣一手叉腰,水蓝色的秀发束成厚重的一股垂在肩头,显得温婉可人,“事实上只要人活着,就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可以重来。”

“说的也是。”凤襄耸了耸肩,恢复了些许戏谑的常态,“都在喝符水提神了还能这么敏锐,差点儿就让他知道我跟你在互通有无了。”

“你是不知道,我私下联络云盏的时候,他有多警惕。”澹台衣摇头说:“我要说服他暂时信服,可颇费了一番口舌。”

“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大计划?”凤襄道。

“那只灰鹤不死,整个招摇山都是隔墙有耳。”澹台衣淡淡道。

“御熙国的余孽会和我的胞弟凤雷有勾结我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凤襄说:“他们可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两股势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