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几百年前的世界来?!

禅院鹤衣的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就发现面前的画面突然一转——

她现在似乎是穿着寝衣坐在房中的被褥上,手中还拿着一枚嵌满宝石的金色发梳。抬手将手中的发梳插进了发间后,她合衣睡下。

疑似十影的人闭上了眼睛,禅院鹤衣的视觉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禅院鹤衣:???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是很久,熟悉的属于式神的嚎叫和咒力相互冲撞的声音打碎了黑暗。

禅院鹤衣看到,鵺和巨大化的伏翼在头顶盘旋,紫色的电光和几乎凝成实质的声波交织在一起编成一张巨大的网。地面上,满象卷起了鼻子,数条水龙嘶吼咆哮着往前冲去,第二形态的九节狼以只能看到残影的速度在闪躲和进攻。

所有式神攻击的目标都是相同的——

魔虚罗。

忽然,禅院鹤衣视野的余光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沿着手臂缠绕了上来。

正在喘息中的十影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很温柔地摸了摸那滑溜溜的,但是已经变得有些坑坑洼洼了的水母触手。

“我没事,谢谢你水母。”

禅院鹤衣明白了,这是调服魔虚罗的现场。

触手从手臂上退走后,十影抬起了头。

禅院鹤衣看着面前这个破败不堪的荒野,再看看力量明显比自己式神高出许多的式神们,有些沉默——

那些没在这里出现的式神,大概都已经被破坏了吧?所以她现在是在以前那个十影的记忆里?

还没等禅院鹤衣捋清楚头绪,眼前的画面再次转场。

还是那个荒野,不过在场的式神出现了变化。

现在在和魔虚罗战斗的是玉犬·浑、满象、九节狼,十影的身上没有了水母,正半跪在地上喘息着,原本洁净的衣襟被尘土和鲜血弄脏,似乎伤得不轻。

难道自己刚刚想错了?

禅院鹤衣还在疑惑时,十影猛然抬起了头。跟着她的视线,禅院鹤衣看到满象在魔虚罗的刀下被一分为二,化作两滩黑色的影流跌到地上,却没能再回到主人的影子里。

不可以!

沉浸式的体验让禅院鹤衣陡然惊叫,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到任何事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少了满象的牵制后,玉犬和九节狼也先后被破坏,魔虚罗一边长出断肢,一边朝十影走来,最后,雪白的刀光淹没了视野。

“哈——!”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重新获得了空气一般,睡在被褥上的人猝然弹起身,伏着身子剧烈喘息着。

汗水浸透了身上的寝衣,黏腻的贴在身上。

随后,她像脱力般地往旁边倒下,面颊抵在粗糙的榻榻米上。

禅院鹤衣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砰砰狂跳——

刚刚那是梦中梦吗?

仿佛为了验证这个事情似的,躺在地上的十影翻了下身,抬手结印:“玉犬。”

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狗狗从地上的影子里钻出来,用舌头去舔十影的脸颊。

十影伸手抱住了凑过来的两只式神,把脸埋进它们温暖的皮毛里,没有说话。

熟悉的触感和温暖也安抚了禅院鹤衣。

虽然不是她的式神,但那梦也太——

可禅院鹤衣还没欣慰完,她发现视野再一次回到了那个荒野。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九种式神都在十影的身边,然后十影抬起了双手,慢慢握拳。

“布瑠部·由良由良。”

脚下的影子随着咒言升腾而起,化作旋涡般的影流,带来了那位还未曾被调服的式神——魔虚罗。

魔虚罗出来后,式神们第一时间展开了攻击,一场毁天灭地般的大战再一次拉开了序幕。

禅院鹤衣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是梦境吗?显然是。

但是十影为什么能一次次梦到这个?或者说,她为什么能一次次的进入这个梦境?

禅院鹤衣忽然想到了之前看到过的那枚发梳。

式神被破坏,式神使死亡。

有时候如果满象和九节狼率先被破坏了的话,十影便会自杀,自主开启下一次梦境。

就像玩游戏反复sl一样。

这种画面在眼前反复循环着,禅院鹤衣开始变得木然而疑惑——

这种方法,真的没问题吗?而且就算在梦境中调服了魔虚罗,现实也并不能完美复刻那一次的战斗,毕竟这不是游戏,魔虚罗也不是设定好程序的游戏boss。

十影再一次死亡后,禅院鹤衣面前的画面变了。

这一次,十影坐在阳光正好的花园里,似乎是在休息。

“小姐,陛下身边的荷言大人来了。”

支着脑袋发呆的十影抬起眼,一名穿着白色狩衣,头戴乌帽子的青年含笑而来。

青年一头金发,有点像是西方人种的混血。他眼眸有些狭长,但因为深邃的轮廓不显女气,嗓音也如春风般和煦温柔。

“见过大人。”被称为荷言的青年看到十影后似乎顿了一瞬,随后微笑颔首与十影打招呼,“我这次来,是想和您确认道场结界的事情。”

“请坐。”禅院鹤衣听到坐直身体的十影有些疑惑地问:“向我确认结界的事情?”

“是。”荷言在十影的对面坐下,禅院鹤衣这才看到青年那双眼珠带着一些微微的蓝色,有些梦幻,“十影和六眼的比试陛下很重视,希望您二位能够全力以赴,而且——”

荷言顿了顿,用手中的蝙蝠扇敲了一下掌心。玉做的扇骨接触到掌心时,发出温和好听的敲击声。

那双眼睛里的蓝色似乎更深了,禅院鹤衣甚至感觉心神被人抓挠了一下。

“万一您召唤魔虚罗出现在道场,身为皇家的结界师,我必须保证陛下的安全。”

禅院鹤衣明显感觉十影怔愣了一瞬,声音似乎有些轻还有些茫然:“只是比试,我又怎么会叫出没有被调服的魔虚罗?”

听到十影的话,荷言展颜一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看您似乎精神不好,才想打趣一番,如果冒犯了大人还请见谅。”

荷言的画面消失了,十影又回到了那片荒野。

但禅院鹤衣还在想刚刚看到的事情——

她直觉那个荷言肯定有问题。

未调服的魔虚罗召唤出来几乎只有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一场切磋比试而已,正常人谁会这么做啊。就算开玩笑,也不会有人这么说的,还打着担心陛下的幌子。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如果真把陛下弄出什么好歹,即使是御三家都要被扒掉一层皮吧?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咒术师还多得是。

而且十影这个时候既然都说不会召唤未调服的魔虚罗,那么在比试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轻易反悔。

那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