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俞嘉川的感情故事不长，像他这个年纪说没有谈过是不可能的。但是俞嘉川自己也挺郁闷的，“……不算那些搭讪的，只谈过一个吧。但是没两个月就分手了，他说跟我在一起不如做朋友的时候舒服。然后就结束了。”

他对靠着枕头，亮着眼睛听他说话的卜星然笑了一下：“我后来想想，可能是我那时候太忙没顾得上他吧，忽视了他的感情需求。当一个人投入一段感情，发现对方给予自己的情绪价值不够，都会选择退缩，不会再浪费时间。而且，怎么说呢，我这个人私下太闷了？”

俞嘉川无可奈何地说：“他是那样和我说的，但我其实没变，一直都这样。只是变成亲密关系了，就希望我变成他期待的样子，也不太可能，起码我做不到。”

卜星然听得出神，他心说，俞嘉川说得好深奥啊，感情那么复杂的吗？

忽然，他听见俞嘉川问：“你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什么？卜星然茫然了一下，然后把背后垫着的枕头拉高了一点，说：“我什么？我……都是别人追我的，我不知道啊……”

“大学生了，正是谈恋爱的年纪吧？”俞嘉川状似无意地说。

卜星然没有什么心计，顺着他的话说：“反正跟我无关，”他似乎想到了一件事，苦恼了一下，用手指抓了抓脸，然后看着对面的墙纸说：“我小的时候还没有张开的时候，跟个野猴子一样，难看死了。那时候没心没肺的，也没有女生蹲我放学，到我初三的时候，我开始长高，脸也张开了，渐渐就有人给我送情书了。高中的时候，我差不多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了吧，好多人盯着我，学习差一点都被会人念很久，超丢脸的，搞得我一直紧张地私下里偷偷看书学习，生怕被人逮到被嘴的机会，挺烦的，什么早恋，我连架子鼓都丢了一年。”

俞嘉川听了眼里露出丝丝笑意，说：“后来呢？”

“后来就是去了大学，认识了几个一起会玩音乐的朋友，就是上次过来的那两个，他们一个会弹钢琴和一点指挥，一个会弹贝斯和唱歌，我们平时自己组个乐队玩。倒是替朋友出谋划策过如何追女生，不过，最后都失败了，挺惨的吧，”卜星然笑起来，“追我的也有，不过，我觉得我对她们也没有到喜欢的层面，哪怕和她们玩暧昧都是浪费她们的时间吧，不如把花在我身上的时间，放到真心对她们好的人身上。”

俞嘉川听了，眼里的喜欢更深，他侧过头看着卜星然的侧脸，很轻地说：“星然，你真的很温柔。”

卜星然听了耳尖发烫，哎这个俞嘉川每次夸人都这么肉麻，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这么好的聊天气氛，都让他一句话破坏了。

“我哪里温柔……”卜星然一个翻身，躺到床上，然后背过身装作要睡觉的样子，嘀咕：“你不如夸你自己温柔吧，被人甩了，还要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笨死了。”

俞嘉川听他为自己说话，笑得眼不见眼，他看卜星然要睡了，也躺下来。

就在卜星然要睡着时候，忽然听到俞嘉川用很轻的声音说：“星然，你真的好难被打动。”

对追求者，俞嘉川好歹会听听别人说什么，但是听卜星然的话，他是完全不在意，追逐他的人，连影子都不会印在他的眼里。

真是好高傲啊，俞嘉川想。

倒不像小猫了，像个小狮子。

卜星然那会儿已经快睡着了，他心里哼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反驳他的话，什么难以打动，都是骗人的，都是男人，俞嘉川还来这套，总结原因，不过是不太喜欢吧。

只是他人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才不会给别人幻想的余地。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俞嘉川那边的枕头是空的，只有中间有压扁的痕迹。

一夜好眠，卜星然发了一会儿呆，看着从落地窗帘外透进来的几缕细碎光线，直到房间外传来关门的声音，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走下来。

先打开房门，伸头出去，就看见俞嘉川已经穿戴妥当买了一袋子东西放到桌子上，见到他起来了，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说：“去洗脸吧，过来吃早餐。”

哦。卜星然刷牙的时候忍不住想，这样好的俞嘉川还有人甩他，真是天理难容啊，明明这么温柔体贴，是块石头都能融化了吧？

卜星然换好衣服走出去，坐到桌边，和俞嘉川道：“你怎么起那么早，昨晚没睡好吗？”

他都没有感觉就天亮了，老是想打哈欠。

俞嘉川坐到他的对面，把一次性筷子拆开，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就把卜星然看心虚了，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干嘛这么看我，我睡姿很难看？还是半夜踢你了？”

不会啊，他在宿舍睡觉都很正常啊。宿舍那么窄的床都能容纳的下他，没道理睡了大床，就不规矩起来。

俞嘉川笑了：“没有，不过你半夜冷了，拼命拽被子，我帮你盖好了——”

他停了一下，含笑的眼睛继续看着卜星然。

卜星然现在真想踢他一脚了，说话还卖关子，到底是自己理亏，他拆好筷子，打开盛着蒸饺的纸盒子，夹了一个放到俞嘉川的碗里。

“吃你的吧！”卜星然不想大早上听人说自己的不好。

俞嘉川笑着没再说话，听话地吃起了早餐。

他们快速地解决了早餐，俞嘉川去丢垃圾的时候，卜星然看到桌子上还有一个袋子没有打开。

他顺手拿过来，打眼往里面一看，然后动作一顿，把里面的透明盒子拿出来。

是两盒洗干净的、表皮红得发紫的大樱桃。

俞嘉川丢好垃圾走过来，看到卜星然拿出了樱桃，他笑着说：“昨天你不是说想吃吗？看到了就买了两盒，尝一尝，甜不甜？”

卜星然没动那两盒樱桃，把俞嘉川瞅了一会儿，才低下头说：“……要不是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我都以为你要追我了。”

嗯？俞嘉川抬眼看他，还是很镇定地说：“有那么明显？”

卜星然有一秒钟往那个方向猜测，因为俞嘉川这些行为很像追过他的人，但是他这么一说，卜星然就不怀疑了，俞嘉川都和他开起了玩笑，怎么可能？

他打开一盒樱桃，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我告诉你，喜欢不喜欢很好看出来的，太明显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不喜欢你的话，人家很容易就会觉得不舒服。”

樱桃果肉饱满，一口咬下去，甜蜜的汁水冒出来，好吃地让人想吞了舌头。

吃了人嘴短，卜星然眯起眼睛，再告诫了俞嘉川一招：“追人的时候，投其所好固然有用，但是单方面的付出就不行了，还要对方非你不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