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页)
看着一枚枚荣誉,白文浩沉默了许久,这才哑声道:“我当然知道你有天赋。”
白念受到了鼓舞,又翻出了一张流水账单:“这是我这些年卖画的收益,虽然不多,但如果以后我多卖一些,接一些广告,也能有不错的收入。”
“经济学不是讲究投资回报率吗?”白念继续道,“不谈我个人爱好,从功利角度的方面说,我学美术肯定也比学经济学收益好。毕竟我文化成绩一般,数学尤其差。就算我勉强转专业学经济学,我毕业后也卷不过别人。”
白文浩沉默片刻,点点头:“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白念眼睛亮了起来:“那我……”
“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也说了,艺术是有钱人的游戏,”白文浩打断了他的话,冷静道,“你知道成为一个艺术家有多难吗?营销,炒作,推广,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你需要很大的资金投入,才能打响你的知名度。”
“我当然也知道,”白念小声反驳,“但我也没想成为顶级艺术家……”
“艺术家只有顶层和底层,要么盛名在外,要么穷困潦倒。”白文浩问他,“你觉得你能走到金字塔的顶端吗?”
“可我也没想挣那么多钱,我只想画画而已,就像妈妈那样,在学校当美术老师也好。”白念委屈又茫然,“可您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转专业啊?我又不喜欢经济学,而且我开支不多,钱够花就可以了。”
“听爸爸的话,把画画当做爱好就行了,”白文浩站了起来,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学经济学,毕业后我还可以带着你。”
“爸爸,”白念有些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要赶飞机,先走了。”白文浩扣上西服纽扣,揉了揉白念的头发,“如果你这么喜欢油画专业,我允许你再学一学期,大二下学期再转专业。”
“可我……”
白文浩已经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黑色轿车徐徐驶出酒店,方竞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往旁边看了一眼。
白念站在酒店餐厅落地玻璃窗里往外看,神情失落中带着几分依恋,还有深深的惆怅。
“白念这几年越来越厉害了,”方竞笑了一下,试图活跃气氛,“看来他真的很适合学美术。”
白文浩却只是冷声道:“开你的车。”
……
“今天中秋节,白念也没过来吃饭,”看着桌子上一堆月饼,李卓对严时律说,“你给他送点儿月饼吧。”
李卓最近沉迷下厨,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忙活,做了一堆月饼。什么冰皮、云腿、双黄莲蓉,味道好卖相佳,获得了亲戚朋友的广泛称赞。
偏偏家里两个人都不懂得享受,吃两口就嫌弃太甜放下了,现在家里还剩了不少。
“不用,”严时律淡淡道,“他今晚和他爸爸过节。”
“你还知道这个?”李卓有些意外。
严时律又不说话了。
李卓懒得问他,直接在微信上问白文浩,对方却说已经去机场,准备离开了。
“竟然就走了?什么事情这么忙呀?”李卓不理解,“把念念一个人丢在学校,他也忍心。”
严哲:“可能是想拼事业了。”
李卓:“可事业再重要,也不能不顾孩子啊!”
严哲也不说话了。
一个两个都是闷葫芦,李卓懒得和他们废话,开始和群里的小姐妹聊天。
严时律一直没有参与话题,只是默默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月饼礼盒。
“给白念啊?”李卓抬头道,“他爸爸肯定给他买了,我们这儿的,明天你去学校再顺路带给他吧。”
严时律犹豫片刻,又把手里的月饼放了回去。
他们晚饭时间早,现在也才不到八点。
严时律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满屏的节日气息。
他点进白念朋友圈,里面还是他出院那天发的内容,说谢谢大家的关心照顾,他现在没事了。
严时律刷新了好多遍,都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又一次刷新,他突然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
李卓:“去哪儿呢?”
“张黎阳找我。”严时律起身离开,还不忘拿走桌上的一袋月饼礼盒。
……
张黎阳爸妈中秋没假,他在家也无聊,约了一群朋友去KTV唱歌。当他正唱到月亮之上时,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张黎阳愣了一下,继而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我行情不减当年啊,中秋节也有人想我。”
……
严时律一路小跑进了学校,长假的学校本就冷清,再加上今天是中秋节,留校的大部分人都去过节了,宿舍楼道里静悄悄的。
严时律打开寝室门准备开灯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他愣了一下,放在开灯键上的手突然顿住了。
透过窗外的月光,他隐约能看到白念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小包不停地抖动着,伴随着一阵如小兽呜咽般的哭泣声。
他哭得那么伤心,连严时律开门进来都没有察觉。
严时律在门口站了许久,随后又退了回来,轻轻掩上房门,没有撞破白念的尴尬。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走廊,勾勒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严时律站在门口,一边听着屋内的哭声,一边在心里默数质数。这是他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习惯。
但这一次,不管他数了多少位质数,依旧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白念的哭声萦绕在他耳边,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粒石子,令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
……
白念哭累了,不知不觉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天花板上有一道明显的光束。那是寝室门没关严,走廊的灯光透了进来。
他忘了关门?
白念揉揉肿胀的眼睛,踩着拖鞋过去关门。走到门口却发现,严时律竟然坐在门外,旁边摆着一个纸盒子,膝盖上放了一堆草稿纸,正在不停地算着什么。
白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严时律?你怎么在门口?”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手中的笔不停地计算,一张张草稿纸从他手中飘落。
这是严时律精神高度集中的表现,白念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有些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所有科目中,白念最不喜欢的就是数学。
他从小数学成绩就不好,小学初中还能靠努力弥补,但到了高中,他就被天赋型选手甩开了一大截。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在这门科目上都拿不了高分。
对他来说是一串串枯燥的数字,但却能让严时律如此着迷……
大约十分钟后,严时律在纸上写出了最后一个数字,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