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车厢里诡异沉默了几秒。

时萤看不到梁榆和王清姿的表情,只看到驾驶座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斐也意味深长地挑眉,侧目过来,声线低沉:“你还有这种志向?”

难以忽视的压迫嗓音,落到时萤耳中,隐约含着遏抑的恼火。

她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强颜欢笑地开口:“榆姐开玩笑的。”

如果可以,她已经想要装病,迅速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车厢。

可是眼下车子开出繁华市区,下了高架,别说公交和地铁站了,马路上连个出租车都没有,她只能掏出包里的耳机,戴上听歌,将压力隔绝。

梁榆察觉气氛不对,却很茫然,干脆换了个话题:“坐得我都困了,陆par,要不放会儿歌吧。”

陆斐也左手打着方向盘没说话,冷冷瞥了眼时萤,伸出右手拨弄两下,点开了车载屏幕的音乐。

下一秒,猝不及防的歌声在原本寂静的车厢响起。

耳机里的音乐断了。

梁榆盯着屏幕上的流行乐,有些意外:“陆par,这是你的歌单?”

“不是。”陆斐也淡声摇头。

梁榆看向摘下耳机神情古怪的时萤,张了张嘴:“时萤,你的啊?”

说完,她又觉得剧情不对,笑着看向王清姿,解释道:“王小姐别误会,她老蹭陆par车回家,忘断蓝牙了吧?”

时萤微顿,只能点头:“是啊。”

她肯定,陆斐也绝对是故意的。

半小时后,时萤总算在男友和情敌的共处中,安全抵达了度假村。

本来还想着避嫌,可下车时,陆斐也压根没理她,留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撇下她放在后备箱的行李,转过身,冷漠而潇洒地走进了温泉酒店。

搞得梁榆一脸疑惑,小声问她,是不是又不小心得罪陆斐也了。

在前台分房间时,时萤将单人间让给了王清姿,和梁榆去了双人间。

自知捅了娄子,进门收拾好行李,她趁着梁榆去餐厅吃饭的功夫,连忙躺上床,愧疚地打字:“你生气了吗?”

她没有哄人经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萤忐忑等着男人回复。

间隔了好几分钟,陆斐也才回复过来:“你觉得呢?”

她觉得他生气了,可她能说吗?

陆斐也:“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时萤心虚询问:“什么事?”

陆斐也:“隐瞒恋爱关系,是为了等玩腻了,拍拍屁股走人?”

因为早就准备包养小帅哥,所以故意隐瞒恋爱关系,到时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

时萤:“……”

怎么这个逻辑看起来,还挺完善。

时萤自觉蒙冤,趁机反将他一军:“你这是过度联想,我才没那么渣,而且你不也只瞒了榆姐他们,还分组发朋友圈,让别人都知道你恋爱了。”

说告知一部分人,结果连万年没联系的方景遒都知道了。

出尔反尔,他还好意思说她。

陆斐也停了几秒,言辞藏着探究:“哦?你怎么知道我分了组?”

时萤:“……”

糟糕,露馅了。

背着秘密谈恋爱太有压力,她原本想的是,干脆承认方景遒身份算了,现在却迟疑了。

恋爱地位此消彼长,她如今就能轻易被他拿捏。要是让陆斐也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几乎奉他为偶像,以后还怎么掰回一城?

不行不行。

思索间,开门声传来。

是梁榆吃完饭回来了,时萤赶紧收起手机。

舟车劳顿,两人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醒来后带齐了东西,去了紧邻房间的露天温泉。

温泉酒店依山而建,整体是古雅的园林设计,隔开的私汤对面,是一片苍翠的竹林,清幽别致。

温热氤氲的雾气中,时萤和梁榆穿着单薄的泳衣,各自端着杯饮料,靠在温泉池旁聊天。

时萤刚掀开披在肩膀的浴巾,梁榆羡慕的眼神就盯了过来。

汤池的泉水清澈见底,时萤肌肤白得有些晃眼,闷热温度下,泛起了淡淡的嫣红,唇色都比平常鲜艳了几分。

“天呐,你怎么这么白,瘦倒挺有料,你以后的男朋友可真有福气。”梁榆语气揶揄,顺手在时萤腰间摸了一把,感慨完,又开始倾吐八卦:“对了宝贝,你看陆par和王小姐,是不是还挺合适的?”

“啊?嗯。”时萤低头应声。

没注意她的迟疑,梁榆继续道:“应该是心情好,老板最近加班都少了,想把陆par搞到手的女人多了,可王小姐出现后,连科荣那位铁娘子也泄气了。”

“王小姐是很漂亮。”时萤垂下黑漆漆的眼睫,随口附和。

即便因为情敌身份别扭,她依然能够欣赏到王清姿的美。

说没有危机感是不可能的,可陆斐也从不缺乏爱慕者,如果男人真想变心,也不是她能改变的。

“我听曹律说,要不是大三那年陆par出国交换,没准他们早在一起了,看王小姐的意思,是觉得当初迟疑了,想要挽回。”

“挽回?”时萤皱了下眉。

梁榆低头喝了口饮料:“是啊,你觉得王小姐能成功吗?”

“我不知道。”时萤摇了摇头。

事实上,王清姿不知道她和陆斐也的关系,也没什么可避嫌的。

如果对象不是陆斐也,时萤或许不会想要隐瞒恋爱关系。就因为是他,她怕还没有酝酿好底气,过快承受外人的目光,也无法一个接一个地□□。

如果他们当年真有误会,陆斐也会因为王清姿的挽回而回头吗?

……

泡完温泉出去,两人在更衣室换了身洗浴服,走去了宽敞的休闲区。

这里的娱乐项目一应俱全,除了桌游、麻将和台球桌,还有单独的小型影院。

不远处,德盛的一群人正围坐在桌游的长桌前打牌,十分热闹。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陆斐也穿着一件宽松的纯白T桖,灰色运动裤,修长的双腿随意支着,黑短的发茬贴着微低的后脑,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后颈,侧过脸时眉眼倦淡。

在左边的曾律脸色谨慎地出完牌后,男人模样懒散地扔下手中最后一张牌,清晰分明的指骨抵在花色牌面上,散漫一笑:“走了。”

陆斐也背对着时萤,右边的位置上,坐着身披白色浴巾的王清姿。

在陆斐也清牌之后,桌上众人也陆续把手里的牌打完。

最后,王清姿微笑着摇了摇头,脸色懊恼地放下手里的牌,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输了。”

曾律嗓门洪亮,大声开着玩笑:“队友输牌,咱刚可说好了,惩罚得陆par顶啊。清姿,你帮他抽一个。”

时萤刚才就听梁榆说,曾律也是A大毕业,算王清姿半个师兄,关系熟络,没少起哄撮合陆斐也和王清姿。

嬉笑间,有同事看到了梁榆和时萤,立马招呼道:“梁榆,你和时萤过来一起玩啊,马上下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