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问究竟

虽然来人并没有说因为什么事,但玉格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她们最近做的,能碰到佐领府那个层次的事情,就贵宾卡这一件了,虽说佐领府上或许也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但手下人事情办得好,不过随口夸一句而已,远没有到这么特意叫她过府回话的地步。

玉格站在佐领府的偏厅里,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这回不是佐领夫人要见她,是佐领鄂尔泰要见她。

玉格略微等了一刻钟左右,鄂尔泰才从里头转出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色有些严肃。

玉格没敢细瞧,余光瞥到他走进来在上首坐定,便连忙请安见礼。

一个丫鬟手脚轻快恭敬的上前给鄂尔泰上了盏茶。

鄂尔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受了玉格的礼。

玉格半躬着身子,眼睑低垂,等着对方问话。

鄂尔泰却是先问起了无关紧要的闲话,“前些日子你大姐嫁人了?”

看来是打听过她们家了,玉格心中一凛,点头后加倍小心的回着话,“是,那一日有些忙,就耽误了时候,犯了宵禁,还好婚丧嫁娶之事,禀明登记后,便可开栅放行,不然小的就要错过了大姐的大事。”①

鄂尔泰点点头,她是他佐领之下的人,在栅栏处要报的记的便是他的名字。

鄂尔泰又问:“因为什么事耽误了?”

玉格问一答一,老老实实的回道:“因为到各买了贵宾卡的人家府上先、嗯,对好说辞,这买卖贵宾卡的银子,是捐来赈济饥民所用。”

“对好说辞?”鄂尔泰笑了一声,显然还算满意玉格的老实,又问:“感情你们开头卖贵宾卡,还真是想着挣银子的,这里头的利可不小,这是谁的主意?”

玉格有些胆怯的抬头看了鄂尔泰一眼,踌躇了片刻,才回道:“回大人的话,是小人的主意,小人家里欠了不少银子,开铺子的地契房契也是押给当铺的,就、就、就一时着了急,就、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鄂尔泰点点头,对玉格说的话并不怎么意外,又问道:“这把贵宾卡卖得的银子捐出去,也是你的主意?”

玉格抬头瞄了他一眼,谨慎的回道:“也不是小的一个人的主意,是大伙都觉得这么好,一起想的法子,才这么做的。”

鄂尔泰对玉格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道:“难得你小小年纪这样舍得,这么多银子,就是我也得好好想想。”

说着,鄂尔泰摇了摇头,“这贵宾卡是个好生意,只是你们这运气不大好。”

鄂尔泰只这么说了一句,不用玉格接话,又道:“也就这几日,朝廷就要遣送各地的饥民返回原籍了,今年是大选之年,你三姐和四姐是今年参选?”

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玉格点头回道:“是。”

这事不用隐瞒,也没法儿隐瞒,各家适选之龄的女儿,早在出生之时就报到了各佐领处。

鄂尔泰又问:“你家里有什么打算没有?”

玉格心中微动,这话听着像是有转机,忙回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年纪小,家里还是想着小的能继续读书,以后能谋个好前程,只是家里欠着债,一大家子又要吃用,所以红福记还得经营下去,只小的又没有别的兄弟,连可以托付的堂兄弟也没有。”

“还好小的三姐在买卖上头有几分天分,小的四姐喜欢画画,也常帮着红福记想些新鲜花样,还好有两位姐姐帮着撑着,所以、所以小的家里是想着两位姐姐能帮着再撑几年。”

鄂尔泰点点头,明白了玉格家的打算,只是因着生意而不愿中选,是短视还是……

鄂尔泰细打量着玉格。

玉格笑了笑接着道:“小的三姐四姐品貌都只是一般,小的家里也不敢妄想什么大富大贵,只想着能把债还完,家里有个进项就好得很了。”

说完,又像是怕人误会,忙摆手解释道:“家里不是不让三姐四姐嫁人,只是想嫁个家里开明些的,能让三姐四姐嫁人后,还能帮忙打点铺子,也不白叫三姐四姐帮忙,到时候会分股子和分红给三姐四姐。”

说了这么一会子话,玉格就像是把鄂尔泰当成了自家熟人长辈般,忘了彼此的身份,也忘了紧张,带着笑真诚又天真,天真而啰嗦的说起将来的打算。

“三姐最会管账,也会管人管事,就给她一成红福记的股,四姐安静爱画画,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又盘下了两间铺面,其实红福记现在的铺面就够用了,只是人站不怎么下,所以才又盘了两间,但是两间铺面只用来站人,又浪费了些,我们就想再另做一个生意。”

“当然新生意也是挂在红福记名下,这个生意要画的地方更多,招待的也都是女客,所以我想着给四姐算分红,就是这新生意的两成的收益给她,由她去画,别的女工也由她调教管理。”

鄂尔泰对这些生意经不敢兴趣,只听明白了两处,一是这两个要参选的秀女品貌一般还抛头露面,第二个便是玉格家对于这两个女儿的重视。

“嗯。”鄂尔泰嗯了一声,只打断玉格琐碎的话,也没有表什么态。

玉格拿不准,也不敢赌,便又接着道:“其实除了这个生意外,还有一件事,小的心里有些没底儿,不敢欺瞒大人,这贵宾卡的事真把小的吓着了。”

鄂尔泰稍微认真了几分,贵宾卡……贵宾卡可是巨利的事儿,能和它相提并论的……

“你说。”

玉格又啰里啰嗦的从八百年前开始说起,“大人也知道,咱们刚做买卖的时候本钱不多,所以,为了能节省些工钱银子,也顺便帮帮外头那些的灾民,让他们能有口饭吃,我们就用的城外的流民。”

鄂尔泰往后靠到椅背上,耐着性子听她慢慢说,免得她年纪小,说漏了什么要紧处,也是到底年纪小,回话的规矩上头差了些。

“这城外小的也去过两三趟,那时候天还冷着呢,特别冷,听说冻死了好些人,唉,木柴不够烧,又没钱买煤炭,唉,可不就只能给人生生冻死了么,小的瞧着不忍心,回来就想,要是煤炭能便宜些,再经烧些就好了。”

难道是煤炭上头的事?鄂尔泰的神情又严肃了两分。

“小的回来后,没事就琢磨,有一回小的瞧着小的额娘揉面蒸饽饽,突然就想这白面的最好吃,可也最贵,糙面米糠倒是便宜了,可又难吃,唯独杂粮饽饽倒是又便宜,味道也还过得去了,就想这煤炭能不能也这样。”

鄂尔泰蹙了蹙眉,这说的什么跟什么,这饽饽和煤炭差着天地呢。

到底是个孩子,一些个想头天马行空,上回也只是歪打正着了,四爷也是细致缜密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