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正经

“你居然敢公然行贿!”

玉格大呼冤枉,“回皇上的话,行贿不是为了让原本不满足条件的事情通过吗?再不然也是为了谋取什么不正当的利益,或者让御史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或包容奴才的罪过吗,可这回,那坏事启科齐做的啊,他是真的做了呀,奴才、奴才这怎么能算行贿呢?”

玉格小声道:“顶多就是给了点润笔费。”

说完脸上是真委屈。

康熙深吸一口气,他就不该指望能和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讲道理。

“你和玉柱交好,他家的事你知不知道?”

康熙又问,眯着眼睛,一副看她怎么狡辩的模样。

玉格想了想,“回皇上的话,皇上是说玉柱额娘的事情?”

“哼,”明知故问,康熙哼笑一声,慢悠悠点了点头。

不想玉格理直气壮,又理有据的道:“回皇上的话,这不一样。”

“哦,”康熙气笑了,“哪儿不一样。”

玉格道:“回皇上的话,天地君亲师,是有这么个道理吧,奴才姐姐自然占了个亲字,玉柱是奴才的好友,也占了个亲字,那启科齐不是奴才姐夫了,那他算啥呀?啥也不是的东西,奴才干什么忍他?”

“照你这么说,你这事儿还办得挺有道理的,朕还得赏你是吧?”

“回皇上的话,那倒不用,”玉格老实客气道:“天地君亲师,奴才给皇上干啥那不都是应当应分的。”

玉格嘿嘿笑着,笑容有些讨好。

康熙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眯眼道:“天地君亲师,哼,天地君师亲,好,这既然是你的道,那以后你就认准了,但凡有一点偏差,朕连着今日这旧账和你一起算。”

“嗻。”玉格笑嘻嘻干脆利落的应道,一点儿不担心。

康熙瞧她这模样,气稍平了些。

“哼,”只是想想,还是有些气不过,“你的歪理,朕懒得和你说,官降两级,塞外你也不用去了。”

“嗻。”玉格沮丧的应道。

“哼。”康熙这回才终于气顺了。

康熙的气顺只有一部分落在玉格身上,更多的是发泄在了启科齐头上。

启科齐还没有授官,连被叫进来辩一句都不曾,就被康熙革去了功名,十年苦读,偏到功成名就之际落得一场空,谁见了不道一声可怜。

这还不如干脆就不要高中。

再看另一方,穿着黄马褂,头戴花翎顶冠,在阳光大好的四月,一个人穿过宽阔的乾清宫外广场一悠一悠的出宫去了。

哦,你说她也被罚了,现在是正五品的四等侍卫了,是,是被罚了,但被贬职对她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也就年中年尾,找到机会,皇上就会给她升上去,这就是简在帝心的好处。

再说,人也不靠俸禄吃饭,惹到了,再像今儿这么的给你来一遭,你经得住?当官的哪个经得起细查。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启科齐连着启科齐全家,却是晴天霹雳。

“我的儿,这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启科齐额娘嚎啕大哭。

启科齐妹妹一个劲把周娇往门外推,“都怪你!你个贱人,你就是个丧门星!”

周娇抱着儿子愤恨道:“关我什么事,还不是你们自个儿嘴巴坏,别人不知道那四姐儿家如今什么情况,你们也不知道吗?那是好惹的?你瞧瞧吧,我们家二爷好好的功名都被你们一张嘴嚯嚯没了。”

“好了!”一直阴着脸不语的启科齐突然暴喝出声,目光挨个扫过三人,眼神幽深得看不见底。

三人都被吓得心颤,齐齐收声。

“唉,”启科齐阿玛沉闷的叹了一声,抬头问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启科齐低垂着眼眸没应声。

启科齐三弟郁闷道:“还能怎么办,这是皇上亲口吩咐的,若是吏部的话,咱们还能活动活动,要我说也是,小妹说得没错,前头的二嫂哪里不好,人温柔贤惠,有银子,也大方,虽说她兄弟那个了些,可人家兄弟如今是正四品的大人了,当初若是好好的,二哥现在再中了举,往后的前程不知道有多好,偏如今、嗐,闹成这样,十几年的书白读了!”

启科齐面色更加阴郁,早知道、早知道,他哪里知道当初那个连官学都读不下来的浪荡子,会有如今的际遇;哪里知道那肤色暗黄的六姐儿能进宫生下阿哥。

启科齐攥紧了拳头,浑身的肌肉绷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悔恨包裹了他,他的功名之路彻底断了,他往后再无翻身之地了。

启科齐的大哥也有不满,“那玉格这样记仇,偏银子又多,会不会把我的差事也弄掉?”

“不会吧,”启科齐三弟也害怕起来,他如今也正要谋差事呢,转而又埋怨起来,“原本好好的喜事,竟闹成了累及全家的祸事,二哥不是从小就最懂事最知道规矩的吗,怎么。”

“好了!”这回叫停的是启科齐的阿玛。

启科齐的额娘和小妹缓过劲来,开始嘤嘤的啜泣起来,为她们失去的诰命和更好的亲事,和不知道的会不会更惨的将来。

另一边启科齐的大嫂听到可能会连累自家夫君的差事,虽然没说话,但脸上难掩愤恨。

启科齐环视一圈,这个家要散了,算了,散就散吧,原本也没有多大的助力。

启科齐的阿玛道:“你去给四姐儿还有玉、大人赔个罪,请他们高抬贵手。”

这也太屈辱了些。

原本他们和她们家,是四姐儿高攀了他启科齐。

启科齐的指甲死死的陷进掌心,从牙缝里应了一个好。

等玉格慢悠悠的走出宫回到家时,便看到启科齐正顶着烈日,跪在她家门外。

“这是怎么个意思?”玉格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笑问道。

“忍辱负重?”

启科齐闭上眼重重叩了个头,额头抵着地面,极恳切的赔罪请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启科齐一人之错,是启科齐对不起四姐儿,事到如今皆是启科齐罪有应得,请玉大人高抬贵手,不要怪罪在下的父母兄弟。”

玉格静静的瞧了他一会儿,怪不得人人都要追求名利地位,看着人匍匐在自个儿脚下,不论他是不是诚心,心情都会开阔很多。

玉格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如今恨不得杀了我,你忍辱是不得不忍,但负重嘛,这一辈子都别想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儿都是你一个人的过错,我不会迁怒你的家人孩子。”

“是,启科齐多谢玉大人。”启科齐又磕了一个头,跪行着让开位置,方便玉格走过。

直到玉格走过好一会儿,启科齐才抬起头,身子僵硬的起身回家。

恨吗?怎么可能不恨,可是他还有父母兄弟,还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