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替罪羊

不好定么?

是有些个难定。

拿他们自己的人开刀,那肯定是万不得已的无奈之举,毕竟太伤人心,但要想趁机排除异己,寻别人的不是,事情也并不好做。

毕竟四阿哥不傻,而且这事儿牵连着玉格,他们都默契的不愿伤了她。

京城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在阿尔松阿回京的前夕,先收到了八阿哥传回来的信儿。

十四阿哥道:“看来汗阿玛这次的心结,果真是舆情如此却无人弹劾玉格。”

十阿哥胡乱的一点头,他不在意这个,他只想知道,“那这事儿怎么做?”

十四阿哥看着神色着急而担忧的十阿哥,突然笑了一声,“你说,也真是奇了,前头咱们都以为玉格是个姑娘,这护着他也就算了,可如今,他都要成亲了,怎么咱们。”

十四阿哥摇头失笑,“四哥也是,他这弹劾,可暴露出了不少人,好些人都是咱们之前不知晓的。”

“真是奇了。”十四阿哥又说了一遍。

十阿哥皱眉催促道:“你先别奇了奇了,你先想想这事儿要怎么做吧!”

十四阿哥拿着信纸在屋内慢慢踱步,十阿哥的眼珠子就跟着他转动,突然,十四阿哥住脚回头,“这事儿得寻个替罪羊出来。”

十阿哥急道:“这事儿我也知道,可问题不就是上哪儿寻这么一只替罪羊么?”

这事儿可经不起查,毕竟玉格的名声、

这事儿纵然有朝臣们有意放纵的缘故,但还真就是民间自个儿传起来的。

官位高的动不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一动就得闹大,官位低微的又扛不起这么大的事儿,非要这么栽赃,呸,也不算栽赃,就是随便找两个出来问罪,又怕旁的官员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到时候影响了八哥的声誉。

再有就还是动谁的人,动四哥的最好,但四哥既然让人弹劾,就说明他也知道此事的始末,而旁的,动谁的人都是结仇,也都有后患。

究其根节,还是因为这事儿经不起查。

十四阿哥缓缓笑道:“这事儿,就一定要在朝廷里寻一个人出来么?”

十阿哥一怔,“民间?民间不能查的啊!”

十四阿哥笑着慢慢抬起眉尾,“其实也不是不能查,只是看怎么查。”

又一日值夜结束,南山堪称是精神抖擞的交了班下了值,随便寻了一个小茶铺吃了早饭,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略微休息了一会儿,而后便极有方向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只走过西四牌楼,到了另一头的小巷,才熟门熟路转进了一家小酒馆。

“启兄,哈哈,听说了吗,那弹劾的折子都要堆成山了!”

启科齐笑着略一点头,极其沉稳克制的道:“不急,皇上毕竟还没有处置他,这事儿还得再添添柴加加火。”

“怎么添?”南山凑近了脑袋。

启科齐笑着慢慢转头看向小酒馆里粗俗不堪的一众客人,扫过脏污得瞧不出原本颜色的桌椅板凳,垫着石头的烂桌子,有豁口的粗陶酒碗,他堂堂少年举人,恩科进士,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启科齐笑得眼睛有些发干发涩。

但他和他们又是不同的,即便他成了低贱的砂砾,他也能把砂砾揉成一团搓成一块,变成能砸碎珠玉的坚石。

“这些不都是现成的柴火么?”

南山没听懂他的意思。

启科齐收回视线,也就刚刚转回视线的那一瞥,带着居高临下的轻鄙,但不待人瞧分明,他一开口便又是极平易极温和的语调。

“你说,若是叫他们知晓,他们的神明被奸臣弹劾陷害,他们会不会愿意为他请命?”

南山一愣,而后嘴角大大的裂开,“哈!真是妙!真是绝妙的好主意!哈哈哈哈,到底是启兄。”

南山笑着起身给他倒酒,启科齐极客气有礼的双手捧住酒碗,不叫南山有可能生出一丝不好的情绪。

两人可谓是相谈甚欢,直到……一队士兵粗暴蛮横的闯了进来,扫视一圈后,径直朝他们二人走来。

“南山?启科齐?”

两人有些紧张无措的站起身来,启科齐应了是,正要施礼,当先的一个官兵咧嘴一笑,一挥手吆喝道:“得嘞,抓起来带走!”

官兵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士兵便如饿狼扑食般扑上来将二人拿下。

南山忙表明身份,“官爷官爷!不知小人是犯了什么罪?小人也是旗人,是在承恩胡同当值的士卒!”

领头的官兵狞笑一声,“什么罪?抓你们自然有抓你们的理由,走吧,到衙门里说吧。”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站在顺天府衙大牢,一间牢房的拐角处,看着牢房内被审讯的南山和启科齐。

十阿哥点着他们道:“这就是你的办法?他们两个能顶什么用?一个被革了功名的闲散旗人,一个不入流的小士卒,你若是不喜欢,随便寻个由头收拾了就是,拉我来看什么。”

十四阿哥笑道:“我是请你过来一起看看,这两个能不能用。”

十阿哥蹙眉,“用什么?什么用?”

十四阿哥笑道:“这两个,一个是启科齐,这一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当初那事儿闹得不小。”

十阿哥点点头。

十四阿哥又点着另一个道:“这一个,曾经和玉格的五姐定过亲,后来,”十四阿哥笑了一声,“后来玉格因为打了启科齐一家,被关进宗人府,他们家里便退了婚。”

十阿哥高挑起眉头,不可思议的呵了一声,叉腰笑道:“竟有人短视至此,爷也算长了见识了。”

十四阿哥笑道:“这么两个人凑到一处,你说,是不是任谁都要多想一想,想他们是不是心里不平,想要报复玉格?”

十阿哥鄙夷道:“这启科齐勉强还能说一个报复,那南山,是叫南山吧,他们家里自个儿退的婚,关玉格什么事儿?”

十四阿哥慢声道:“嫉妒有时候比仇恨还要强烈。”

十阿哥挠了挠头,算是被说服了,“然后呢?就他们两个就能把这事儿顶下来了?”

十四阿哥点点头,“在朝里头寻,得寻和玉格有过节的,这事儿才能勉强交代过去,但若是在民间找这么几个和玉格有仇的,那这事儿就能彻底交代明白了。”

十阿哥不解,“怎么说?”

十四阿哥笑道:“你觉着在朝臣们弹劾了玉格之后。”

十四阿哥重音说了一个后字,而后道:“汗阿玛更在意的是哪个官员要构陷玉格,还是更在意京城百姓的真实想法。”

十阿哥愣了愣,隐隐有些明悟,但又不甚清晰。

十四阿哥笑着接着道:“这事儿,咱们局限在里头看,先,汗阿玛介意的是无人敢弹劾玉格,好了,这一处咱们如今算是破解了,而后,便是这百姓的舆论、玉格的名声,陷害不陷害的,这关节都在这舆论这名声上头,所以得从这一处想法子,就得从民间把这个根由找出来,才算是真正解决了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