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惊喜
余昧那条“回家了”的微博又爆了一波小热搜,从半夜挂到第二天中午,当事人却并不知情——到家后他就把工作用的手机关机扔到窗台上了,反正真有急事,向蝶也会私下联系他。
之后的两天他先给自己放了个假,也没写歌练琴,每天就是睡到自然醒,看看电视,陪猫玩,顺便捡回了他之前唯一的闲时爱好:插花。
说是爱好,其实也不太恰当,插花是一个映射内心的过程,以前他只是遵从医生建议,通过这种方式来认知自己潜意识里被压抑的东西,排解情绪,顺便打发时间。
但他对自己的作品有些强迫症,写歌也好,插花也罢,总是要弄到满意了才停手,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回过神来已经是傍晚了。
近来他偏爱淡色的花,像是月季和门廊绒球,一支一瓶,用松枝作陪衬,很清简,和以前把花放到临近枯萎才动手的风格也不太一样。
弄完了发给他的私人医生看,收到的回复是“平静松弛,是好的预兆”。
余煦工作日还要上学,通常是给他做完早饭就出门了,到傍晚才回家,先给猫放饭,然后准备两个人的晚餐。
小蘑很黏他,看他进厨房总要跟过去,蹭着裤腿喵喵叫唤,试图从他手里换到一只虾,或者一小块白水煮鸡胸肉——这一招屡试不爽,于是后来给猫开小灶也成了他常规日程的一环。
他对余昧开演唱会又轻了十斤的事实耿耿于怀,吃饭时总是不动声色地给人夹菜盛汤,菜倒是没什么大鱼大肉,都很家常,但搭配是刻意动过心思的,养胃,营养也很均衡。
余昧会在动筷前给菜拍张照,算是为以后微博营业做准备——排斥归排斥,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做到尽善尽美。
吃完饭还是各干各的,余煦的期中考还没结束,前段时间追巡演,专业课还是多多少少落下一些,也要补起来,就待在客厅学习,敲一段代码再抬头看看余昧,“劳逸结合”。
他们专业在全国评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内部竞争也是出了名的激烈,他看起来温温柔柔没什么野心,恋爱脑似的整天围着心上人转,骨子里的胜负欲却还是很强。
以前还在读高中的时候,他怕余昧失望,大大小小的考试成绩总要扒在年级榜首,掉到第二名都会很不甘心,暗自较劲地加倍补起来。
那所学校很一般,小县城里二三流的水平,周围的学生也大多庸庸碌碌,很少有他这么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有时候班主任都担心他走火入魔,委婉地劝他放松一些,以免高三绷得太紧,读成书呆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余昧就是他的安全出口。
“安全出口”本人反而无所事事,就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段缝隙里,看看静音的投影,或是翻新一把旧吉他。
可能是巡演那段时间透支太甚,每天都缺觉少眠的,这几天余昧都困得很早,被薄薄的暖气烘那么几个小时就有了睡意,像精力不足的老年人。
但按时休息对他来说是好事,尽管睡眠质量很一般,又多梦,夜里无缘无故醒来好几次都是常事,但至少能睡着。
就这么安稳地过了两天,第三天是周六,余煦上午结束了最后一门期中考,回家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神神秘秘地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不远的,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小蝶姐说下午来接我们。”他把小馄饨下进滚水里,一边道。
余昧坐在餐桌旁,看小蘑玩新到的电动猫玩具,闻言“嗯”了一声,问他几点来。
“五点左右吧。”余煦道,“所以今天要早一点儿吃晚饭。”
馄饨是鸡汤底,锅盖一开,浓郁的鲜味就散出来,闻起来很香。
余煦用汤勺推散馄饨,重新盖上锅盖,开始准备配菜的鸡蛋羹和白灼菜心,话里带着笑意,像准备了惊喜又藏不住心思的小朋友,补充道:“好啦,相信我嘛,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他有保留惊喜的意思,余昧也就识趣地没再多问,随他安排了——反正他没工作,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没想到余煦保留惊喜的方式,是让他一上车就戴上眼罩,连猜想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被剥夺视野的感觉很微妙,他防备心重,起初其实很不习惯。
但余煦一路上都牵着他的手,说些学校里发生的有的没的转移他注意力,也没提接下来要去哪里,他也就渐渐放松下来。
向蝶倒是没说什么,尽职尽责地当司机,只在快停车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让他们挑人少的路走,别被狗仔拍到。
“不过狗仔应该不会去那儿,不用紧张。”
大约开了十首歌的时间,车停了,余煦绕到他这边来给他开门,还是没有让他摘眼罩的意思,就牵着他两只手,引导他慢慢下车。
“还不能摘吗?”他皱了皱眉,轻声问。
“嗯,再过一会会儿。”余煦牵着他往前走,步伐很慢。
这个行为其实很暧昧,失去一部分感知,只能靠牵着他的那两只手寻找方向——余煦是倒着走的,面朝他,以至于偶尔走快一步,还会有撞进对方怀里的风险。
但他还是相信余煦的,愿意把主导权交给对方,安静地跟着往前走。
周围人声很远,偶尔有车声,海浪的动静倒是很明显,空气也泛着潮湿的咸。
他以前没事的时候喜欢去海附近待着,其实多少能猜出这里离海很近。
可能是海岸,也可能是附近某座通了桥的岛。
又走了几步,地面变得软陷起来,大概是从人造路走到了沙滩上。
余煦可能是真的怕他摔,一路上都十分专心地引导他往前走,也没怎么说话,周围只剩下海潮拍岸的动静,还有远远传来的、招揽海鲜生意的声音。
大约走了五分钟,人的声音彻底消失了,余煦扶着他的肩膀,带他面朝海的方向,道:“可以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