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原谅
第二天的活动还算作息正常,是和余煦的生父生母约在酒店,一起吃了顿晚饭。
他父母的情况和余昧事先了解到的差不多,父亲是企业家,但为人很随和,也没什么锋芒,母亲年过四十,看起来依然很年轻,举手投足间有种温婉的气质,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饶是在电话里已经聊过几次,在看到余煦的那一瞬间,徐一曼还是红了眼眶,不敢确定似的走上前来看着他,抬起的手伸出又放下,良久才轻声唤了一句,阿冕。
余煦点了点头,托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强行让语气开朗起来,免得重逢的场面太伤感:“妈。”
但这个称呼从他口中说出来,只让徐一曼更激动了些,难以自抑地抽泣了一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像抓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他父亲也走上前来,没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地抚着他的肩膀,反复地深呼吸,难掩失态。
“是大孩子了,”不知过了多久,徐一曼才如梦初醒地退开些许,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端详他,“长高了,是不是瘦了……这些年在外面吃苦了吧,都是爸爸妈妈不好,对不起你……”
余昧站在门口,等这个久别重逢的温情场面告一段落、余煦的父母注意到他,才走上前去,礼貌地欠了欠身,算是问候:“我叫余昧。”
余煦的父母显然调查过他底细,不用多说,也知道他是谁,又连连对他这个实际上的监护人表达感谢,说在电视上看过他,是一档慈善节目,知道他给留守儿童捐了很多钱,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来,先坐,先坐,这家的江南菜做得不错,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就先点了个套餐,等会儿再加两道菜,”齐研替他倒了茶,语气诚恳,“余先生,我们夫妻真的要谢谢您,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要是没遇见您,他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余昧笑了笑,温声宽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至少现在他过得很好,家人重逢,也是好事。”
“这事一码归一码,您对我们一家有恩,我们还是得好好谢您,”两夫妻对视一眼,齐研又道,“余先生,我知道您在娱乐圈工作,名气很大,想来也不缺什么,但要是有我们能给的、能帮上忙的,您尽管提……”
余昧听着听着,总觉得这番话哪里不太对劲——至少他们夫妻同他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似乎只把他当成余煦的监护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的事。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余煦,试图用眼神问他,有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他父母——余煦大概接收到了,诚实地摇了摇头,给他比口型:“还没来得及说。”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很注意不暴露余煦的身份,娱乐圈里的人大多只知道他结婚,并不清楚结婚的对象具体是谁,加上他和余煦有一层资助和被资助的关系在,他父母没往这方面想,似乎也正常。
“那就……”他笑了笑,看向余煦父母的方向,语气平常地说,“我挺喜欢您家孩子的,既然以后不用我资助他了,就让他嫁给我吧。”
徐一曼“啊”了一声,显然解读错了他这番话的意思,连忙道:“余、余老师,您不是已经结婚了吗?阿冕他还小,才刚成年呢,您这……”
大概把他当成了什么老牛吃嫩草的怪人。
齐研倒是冷静一些,没有把拒绝明晃晃写在脸上,只是委婉地劝道:“再说了,您毕竟是有家室的人,娱乐圈人尽皆知,要是传出去,对您也不好啊——您要是喜欢阿冕,之前怎么待他,往后还怎么待他就是了,不用管我们这对不称职的父母……”
“爸,妈,”余煦实在听不下去,一脸无奈地打断道,“那个……我们已经结婚了。”
于是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齐刷刷地转到他身上——他叹了口气,乖乖举手投降,解释道:“他那个娱乐圈人尽皆知的结婚对象就是我,去年秋天结的婚,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之前一直没机会和你们说,可能间接提到过,但也没有细说……”
他母亲这才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抚了抚心口:“这样啊,是这样,吓我一跳——那你们是领过证了?”
“嗯,明媒正娶,”余昧笑着回答,好像格外强调“嫁”“娶”的字眼,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婚礼倒是还没办,想着先和二位说一声,毕竟是终生大事,没征求过你们的同意就和阿勉结婚了,还是得补一句抱歉。”
余煦被他调戏得耳朵发烫,后半句话什么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明明他才是Alpha,为什么被形容得像新嫁娘。
但结果就是他父母对这个“女婿”挺满意,原本有些生硬的气氛也因为这一番玩笑话变得轻松不少,似乎能敞开聊聊了。
上菜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他最在意的问题——关于他父母故意让他走丢的时候,到底知不知道那家孤儿院的环境。
“我们是知道的。”徐一曼叹了口气,看着他道,“而且是特意选了这样一家不正规的孤儿院,因为知道那里是违规经营,就算捡到孩子,也不会主动联系警方去找父母,才故意让你在附近走失,想着过两年就把你接出来,也不会暴露你的存在。”
“说实话,我当时是不太赞成这么做的,尤其是看过那家孤儿院的环境,想着哪怕带你出国呢,总好过去里面吃苦……但当时情况紧急,你的情况也没法办签证,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想着就让你在里面待两年,很快就接你出来。”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门被敲开了,服务员来上了第一道菜——是醋鱼。
余煦就愣了愣,心口柔软的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碰到,泛出一阵淡淡的涩意来。
“我后来还特意去找过那个院长,花了不少钱打点,让他多照顾你,没想到他收钱不做事……”他母亲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对不起,阿冕,妈妈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但还是想告诉你,也许你能理解。”
是故意的,却也情有可原。
余煦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像心底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拼上,带来的却不是爱或者恨,只有一种绵长的、“到此为止”的落定感。
他沉默了很久,才终于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什么,就感觉到有一只温凉的手覆上他手背,安抚似的轻轻握住他。
“嗯,我理解的,”于是他笑了笑,温声答道,“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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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下来算是说开了,余煦也答应他父亲,年后会开始熟悉经营公司的事务——和想象中天降富二代身份的桥段不太一样,他其实还要学很多琐碎又理论性的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