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炮灰神君又活了(第2/3页)
声音幽邃阴鸷:“魔尊,我说的对吗?”
但凡敢说一个不字,这短短一截脖颈就得被拧成碎末,契勐汗如雨下,一动不敢动:“本尊明白了......”
谢沉鹿却还是未曾放过他,微微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契勐福至心灵立刻改口:“魔族明白了,一日、不、半日,魔族所有必定守口如瓶!”
契勐就是再蠢也明白过来了,谢沉鹿要骗九重天上那位太子,为了谎话逼真整个魔族都要鞍前马后的去圆这个谎。
可这不是异想天开吗?要整个魔族欺上瞒下又能怎样?这三界六道无数张嘴,哪里是能够一一堵住的,但凡一个没守住这个秘密都要前功尽弃。
可谢沉鹿却好似已经陷入了某种固执的偏执里,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就在契勐觉得逃过一劫的刹那冰冷的剑锋捅进了他的腹部。
刀剑抽离鲜血喷薄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血雾。
而后再是第二刀,第三刀,却刚好避开所有要害,仙魔之躯一时难以彻底死去,只是重伤,契勐全身几乎被捅成了一个筛子,鲜血汩汩流淌。
“还不够......殿下万一问起我该怎么办?”
他呢喃了一句,仿佛有些愁苦的模样,契勐毛骨悚然全身毛发都炸了起来,以为谢沉鹿要再发疯直接弄死他的时候看见那把霜白的刀剑刺进了仙者自己的身体。
哪怕是仙人也不是不会疼的,他疼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却恼怒的摇头:“不对......”
怎么能是自己的剑呢?殿下会看出来的,不行。
于是契勐毛骨悚然的看着谢沉鹿废了大力气把自己捅出来的伤口治愈,而后朝他伸出手来,那张白皙清雅的脸上溅上了他自己血,有种莫名的凄厉和艳色。
“把你的刀给我,”他微微蹙眉,似觉得不够真实一般,“不,你过来,杀了我。”
契勐头皮发麻。
谢沉鹿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还不动手?”
后来契勐一直想,如果他那时候再狠一点,伤口有那么一丝偏移是不是可以杀了谢沉鹿,他无数次那样想象过,但他知道不可能。
因为那是谢沉鹿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卧着他的手,带着他的刀把他自己捅伤的,一刀一刀,接近心脏偏偏差了一分,就连在交手当中的设计都一丝不差。
到最后他一身的伤比契勐还要更重,满身伤口触目惊心,还在轻声呢喃:“这一次,殿下总会心疼了。”
谢沉鹿回到九重天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正是整个婚宴挑好的吉时,他要赶回来拜过天地成婚的。
他一身寝衣破破烂烂,遍体鳞伤,几乎是爬进碧霄殿的,手里捧着契勐魔尊的刀,本来想把契勐带过来的,可又觉得最好还是留一条命的好,万一殿下想亲手报仇其他处置也好。
又怕魔尊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殿下起疑,最后只敢捧着刀过来。
整个碧霄殿外头无数仙家赴宴,里头却空旷的可怕,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声,只有呼啸的狂风吹过了折断的月桂,巨大的古树还在原地,而原本在这里等他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谢沉鹿抖着手一间一间推开房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只有折断的月桂上放着一件叠好的婚服,袖子里头藏起来的鹿在风中轻轻被掀起一角。
楚倦不见了。
“殿下......”
谢沉鹿很想笑一下的,到底没能笑出来,手里契勐的刀已经掉在了地上,他踩过去也无知无觉,伸手想碰一碰那婚服又缩回手来。
他手上还有血,他擦干净了才敢抚摸上去,是冰凉的,早已失去了那人温暖的温度。
手指蜷缩着颤了颤,下一刻他骤然两指并拢刺入眉心,一道恐怖的灵力瞬间席卷整个九重天,哪怕是赴宴的仙者都骤然失声。
“这是,阴阳回溯?”混乱中似乎有人讶然不已。
用密术回溯时间,是极损耗寿命的一种法子,没有到一定地步没有哪个仙者愿意动用。
“这个方向,难道是内君出了什么事?”
.......
外界的混乱谢沉鹿已经不得而知,他眼里已经只剩下这短短一日时间里发生过的事情,最后定格在他走后的画面上。
楚倦一人静默良久,直到折断的月桂上飞来一只五彩凤凰,凤凰停栖,于是满树凄冷都霎时间有了色彩,凤凰坐在树枝上遥遥朝下看去,眸色晦暗难明,突然开口。
“当年你成婚,我问你后悔了没有,你说至死不悔,如今我再问一次,楚倦,你后悔了吗?”
他问的是当年,说的是过去。
天界太子一身瑰丽的红色喜袍站在树下,喜庆的袍角随着风掀起一角,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袖口,半晌却是笑了,声音喑哑:“所以我死过一次了。”
凤凰迎着月亮朝他伸出手来:“那这一次,要跟我走吗?”
天地之大,你又何必困在他谢沉鹿一人身边。
他声音有些沙哑:“这话,我三百年前就问过你一次。”
楚倦一时恍然,三百年前谢沉鹿大婚之日让他丢尽脸面,沦为六界笑柄的时候凤凰也曾在这里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他问他,走不走?
那时的楚倦是怎么说的呢?那时的他固执己见一意孤行从不回头,可到了今日三百年风风雨雨爱恨交错,他像是终于累了。
“走。”
只一个字无需再多言。
五彩凤凰展翅高飞,在夜空留下一道绚丽的痕迹,留下的唯有那件和谢沉鹿本是一对的艳色婚服,被风吹的徐徐颤动。
耳边声音由平静渐渐恢复喧闹,外头毕方在心惊胆战的敲着门,焦急的喊:“内君,吉时已到,再不过去恐误了吉时,内君?”
此时此刻的画面与三百年前慢慢重合,三百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楚倦一个人承担了三界六道所有异样的目光。
殿门轰然被推开,无数仙者愕然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只剩谢沉鹿一人的内殿,顿时噤若寒蝉。
谢沉鹿大抵是想笑的,可他笑不出来,殿下骗了他。
他背对着所有人,只是缓缓将婚服贴在心口,那里还有仍在渗血没有愈合的伤口,可他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痛犹胜千百倍,是疼的,又空落落的,像有无数的风呼啸而过。
他低声呢喃着,似哭似笑,一滴眼泪却终于是流经下颌啪嗒滴落在那件婚服上,晕开了大片水渍。
“殿下,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一桩桩一件件,挨个报复回来,报复我当年的过错。
在场数百仙人无不噤声,整个碧霄殿鸦雀无声,三百年前三百年后或许天道都注定他们不该有好结果,所以总是阴差阳错。
差那一步就是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