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个球磕磕碰碰的再正常不过,只要不影响行动都是爬起来继续干。

那被陈雾撞了的男生暗恋赵潜,看他不顺眼,就故意在那鬼叫要死要活。

“吵死了,不玩了。”晏为炽转身离开。

其他人尾巴似的跟着他走。

那男生更是用跑的,赶时间去跟炽哥道歉,打扰到他兴致了。

很快的,整个篮球馆就剩陈雾一个人了,他把椅子上的军大衣拿起来,拍拍打打穿上,兜里的手机传出提示音。

来了条信息。

晏为炽:【晚上想想怎么说。】

霸道又蛮横强硬。

陈雾没有立即回复,他回到保安室,喝了两口温热的水才回。

【你上课去了吗?】

手机安静了大半天,下班的时候,陈雾和同事们告别,慢慢悠悠的推着自行车出校门,沿着马路边走。

半绿半白的桂花树被风吹得摇晃,枝桠上的积雪飞下来,细细碎碎地落在他的雷锋帽上头,他吸了吸鼻子,一条腿往自行车上跨。

“嘿!”

后面突然响起喊声,陈雾吓得一抖,他回头见到来人,很是惊讶:“赵同学,你怎么……”

赵潜笑盈盈地挑眉:“怎么样,我可是为了不打扰你上班,一直在外面等。”

陈雾中规中矩道:“赵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么严肃,没事就不能找你?”赵潜的调侃停在适当的程度,“我闻到你身上的药酒味了,是那次的伤?”

陈雾承认:“嗯,快好了。”

赵潜摩挲几下脖颈,懊恼道:“抱歉,我猪脑子,当时没顾到这上头,还拉着你打球。”

陈雾温声道:“没事的,我要是来不了,肯定会跟你说的。”

赵潜怔了怔,一笑:“你还挺会替别人考虑。”

她指指路边的大奔,“你住哪,我送你,车我让人给你捎回去。”

陈雾推眼镜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干嘛这么拘谨,现在是,在学校里也是。”赵潜又想逗人了,她咳嗽几声克制住自己,“你是我哥,除了别撞上那三位,其他时候还不是横着走。”

正说着,手机就响了,她拧着眉头呵道:“老丁,你搞什么?我不是说放学有事,叫你别找我的吗。”

丁徽瑔说:“潜潜,炽哥他们来我家店里了。”

“来就来呗,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招待就是……我?你要我去干啥,怎么,要喝酒啊?叫我去撑场子?我喝不了,老头儿最近血压有点高,可不敢刺激他。”赵潜跟丁徽瑔聊了几句就挂了,她往后捋了捋扎得紧贴头皮的头发,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在来往交错的车灯中闪着莹光。

生命旺盛的野生眉,双眼皮大眼睛,五官轮廓具有东方女性的美感,再过几年会出落得更加动人。

“上车吧。”她给陈雾打开车门。

陈雾语气温吞地拒绝了。

赵潜看出他是真的不愿意,便没有强人所难,大大方方道:“那行,下次再好好请你吃饭报答你。”

陈雾把手上的棕色毛线手套拽拽,他想起来个事,赶紧叫住坐进车后座的赵潜:“赵同学,能不能帮我问问那个男生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看不出他是装的?“赵潜见陈雾一脸茫然,不禁感到吃惊,“真没看出来?”

陈雾愣愣的。

赵潜眼神复杂:“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陈雾问:“我是什么样的?”

赵潜想不出准确的形容词,好一会才说了一个略显浅薄的词:“单纯。”

陈雾有点憨:“啊?”

赵潜说:“夸你的,好话。”

“哦,谢谢你啊。”陈雾腼腆地笑了一下。

赵潜趴在车窗上面目送青年骑车离去,她颇感新鲜地啧啧:“真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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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到水库的时候,一辆摩托侧停在路口的樟树底下,本该在外头吃饭的人坐在摩托上抽烟,眼眸微微阖着,不时吐出一线烟雾,面色很差,气息郁沉。

“晏同学,你怎么在……”陈雾话没说完,一个烟头就朝他弹了过来,差点碰到他的耳朵,他轻轻吸气,搭在车龙头上的手松开往前伸,够到自行车前面新按的篮子里拿出帆布袋。

“我买了卤菜。”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对着晏为炽的方向打开。

晏为炽一瞟,都是他爱吃的。

但这没用。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步都别想跳过。

晏为炽没有再点烟,他用手里的打火机磕两下反光镜:“解释。”

没有听到“你应该已经在学校里听人说了”之类的话,而是一五一十的经过。

这态度令他满意。

晏为炽面色稍缓:“当时乱成那样,随时都能失手打到同伙,四周也乌漆抹黑的,你那丑不拉几的制服很难看得清,她是怎么确定的?”

陈雾:“说是女人的直觉。”

“就这样?”晏为炽从冲锋衣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没问17号那晚你是不是在值班,也没验你的伤,叫你描述过程?”

陈雾的脸上露出短暂的迟疑,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完全信任的姿态:“肯定是私下里查过了,就没再找我确认了。”

晏为炽把糖送到嘴里,又嫌弃地吐到糖纸上面:“你想没想过,赵潜其实压根就不在乎这件小事,她是为了找个理由接近你?”

陈雾傻眼:“怎么可能,我一个小市民……”

“我是在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晏为炽皱眉,“算了,回家。”

陈雾反应慢,晏为炽骑着摩托开出去一段路,他还坐在自行车上,双脚撑着水泥地,帽子上稀稀拉拉的毛在冷风中摇摆。

“你在那等着吃风?”晏为炽的吼声让他一抖,他手忙脚乱地收好放布袋,抓着车龙头踩动脚踏板。

一路都是摩托车屁股里喷出来的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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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在家门口熄火,等陈雾到了就催道:“去烧晚饭,我快饿死了。”

他看了看信息,又出了趟门,回来闻到了平淡又普通的饭香,夹杂着一丝难闻的鱼腥。

循着味道走到水池前,往下瞥了眼,发现底下有半盆鱼,全是小的。

晏为炽问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陈雾:“哪来的?”

陈雾像个跟家长分享快乐的小朋友,镜片后的一双眼里都是喜悦:“你还记得你发烧那次,我认识了一个钓鱼的吗?”

晏为炽的神情沉了下去,他想起来了,这傻子笑得不值钱那回。

懒得搭理了,晏为炽踢开凳子往吊床那走,车钥匙被他往后抛在桌上,碰倒了水杯,水洒出来滴滴答答,陈雾走过去清理。

“他今天又来钓鱼了,在西南边钓的,走之前来找我借了口水喝,说鱼太小不够塞牙缝懒得烧,就全给我了,我想给他钱他不要……那哥哥算是我半个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