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瀑布边的大石上,一只小雪豹绷直四肢,将身体向后仰,做出了一个发射的姿势,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下一秒就弹射到空中,直直地落入了池水中。
就在水面上的纹路慢慢平息之时,一只白色的脑袋蹿出了水面,打破了这份宁静。
“嘶!”
太冷了!
被凉水一激,祁白不算清明的脑袋瓜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他甩了甩头,继续沉入水中,实在是太冷了,他得活动一下筋骨才行,而在水中最好的运动,就莫过于抓鱼了。
只见小雪豹在水中一动不动的看着游鱼来来去去,突然向前一扑,再次露出水面时,嘴中就已经叼了一条小鱼,他有些得意地甩头,直接将鱼扔到了大石之上,又重新扎进池水中。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抓了几条鱼之后,祁白感觉池中的水也不凉了,整只豹都已经暖和了过来,才畅快地在水中游了起来。
这些天他天天都跟泥浆打交道,浑身都要被土包裹住了。
瀑布下的水池也就一米多深,但是对于身长半米的祁白来说,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然泳池。
直到感觉将身上沾染上的泥土全部清洗干净之后,祁白才跃上了岸。
小雪豹撅着屁股使劲晃动身体,将水分甩出去大半,才后腿蜷缩前肢在身前直立,开始慢条斯理地舔毛。
早在祁白第一次给自己舔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对于这项技能竟然出奇地熟练,只要张开嘴,接下来的动作几乎就是本能的反应。
只是这一次,当他的舌头触碰到自己厚厚的爪垫时,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狼泽为自己舔舐伤口时的情景。
小雪豹的耳朵动了动,那触感还是挺温暖舒服的……
转念又想着,怪不得狼泽会掉毛,他的舌头上没有像他这样的倒刺,平时一定没有办法给自己舔毛吧。
他的兽形还那么大,如果他现在还在掉毛的话,那他的山洞中,岂不是飞舞着许多的毛毛。
直到身上的水差不多干了之后,祁白将叠在一旁的兽皮衣换上,这是他这几天新作的兽皮衣,这一次的新衣服,祁白做成了上下两件套。
上衣由前后两个衣片外加两只袖子组成,裤子则根据臀腿的形状裁成两片,同样用兽皮绳拼接在一起。
比起上一件临时拼凑起来的衣服,这一套新衣服的针脚更加密实,只要穿在身上,冷风就几乎钻不进去,十分保暖。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样也更加贴合身体,干起活来也方便了许多。
祁白将上衣扎进裤子里,用裤腰上的兽皮绳勒紧。
他安慰自己,这就是最早的立体裁剪了吧,看看这用料,即便款式丑了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将换下来的那套衣服用他带来的草木灰反复揉搓,又在清水中漂洗干净。
草木灰用来洗洗衣服还行,洗澡和洗头祁白就完全不敢用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毛茸茸,要爱护自己的皮毛。
祁白记得以前的人好像会用皂荚来洗澡,也不知道在兽世大陆可不可以找到皂荚。
祁白将他刚刚捞上来的几条小鱼剖干净,随手扯了一个藤条,将鱼串了起来。
一手拿着拧干的兽皮衣,一手提着鱼,就往部落走去。
只是没走多远,祁白就看到了一个身影远远地站在那里。
高大的男生正站在树下,手中正在摩挲着什么。
他似乎等了很久,发顶与肩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长长的睫毛上也似染上了冰霜。
听到了脚步声,他微微转身,眼神中带着期待。
周遭一切都似褪去了颜色,只留少年修长的身影,美得不像是现实中应该出现的场景。
看到了祁白,狼泽正了身姿,快步向他走来,只是在离祁白剩下几步距离的时候,又慢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狼泽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祁白。
祁白接过,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把带鞘的骨刀。
骨刀长约三十厘米,宽约四厘米,镂空的刀鞘浑然一体,看起来像是直接根据骨头的形状将中间雕空而成的。
刀鞘与刀柄处都刻着祁白不认识的细腻纹路。
祁白将刀拔出,骨刀通体雪白,只在刀身正面有一道细细的红色血槽。
刀刃锋利,刻在刀柄上的骨头却被打磨得十分温润,一看就知道制作这把骨刀的人十分的用心。
“这……是用赤鸟骨头制作成的?”
“嗯。”
祁白随手摘下一片枯叶,用骨刀轻轻划过,树叶随即变成两半。
祁白不禁赞叹道:“好刀。”
“你喜欢吗?”
祁白自己的骨刀只有巴掌大,可以看得出来曾经是送给小孩子用的东西,很多时候都不太能用得上,祁白现在主要就是用它切菜。
而狼泽的这把骨刀则大小正好,不论是拿来防身,还是平时用来劈砍,都十分适合。
“当然了,这么漂亮的刀,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祁白爱不释手地打量看着,他以后也要做这样一把骨刀。
然而当祁白将骨刀归还给狼泽的时候,狼泽没有伸手,只是认真地看着他:“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祁白连忙摇头,“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赤鸟的骨头十分的珍贵,而且他也已经试过这个骨头连高温都无法熔化,祁白不知道狼泽是怎么将这鸟骨做成骨刀的,但是想来一定很不容易。
狼泽沉默了一会,声音闷闷地问道:“你不肯收我的礼物,是因为还在生气吗?”
祁白被问住,有些不知所措地偏过了头。
虽然狼泽问得没头没脑,但是祁白还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问猎到骨鸟那天的事情。
祁白没想到狼泽这么敏感,竟然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在他看到狼泽从二十多米高的树上向下坠落的时候,他的心中只有担忧。
然而当狼泽好好地站在地上,身上只是一些擦伤之后,那股担心的情绪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那不是生气,就是心中憋闷得厉害,甚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祁白每每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理不太舒服。
这情绪来的没有缘由,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去干涉狼泽的行为,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
当然,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凑巧这些天祁白都在忙着制陶,每天早出晚归的,他就顺势没有去找狼泽。
久而久之,两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平台之上,但是却好像好久都没有好好地说话了。
祁白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我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