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注一掷
梁逢这一觉睡醒已经中午。
他迷迷糊糊看眼时间,即将十二点,猛然就清醒坐起来,然后才感觉到腰和腿都酸痛。
“再睡一会儿。”
裴文杰从衣帽间出来,他穿好了西装,正在系腕表,“时间还早,你才睡了半个小时。”
梁逢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刚才发生的事情涌入脑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失落还是庆幸。
“我以为自己睡过头了。”梁逢的声音沙哑得吓人,他又咳嗽了两声。
裴文杰正对着镜子在系领带,他从镜子里看着梁逢:“做餐饮的,都是起早贪黑的吃苦。”
“嗯。”梁逢轻轻应了一声,“要我、要我帮你吗?”
“什么?”
“系领带。”梁逢说。
裴文杰手里的动作一顿,转身走到他面前。梁逢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挺直身体给他系了个利索的温莎结。
梁逢没敢抬头看他,可是裴文杰的视线似乎有了实体,在来回打量他。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明明在一个多小时前,还可以称得上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今却如此亲昵,充满了一种光怪绿离的不真实感。
梁逢轻轻推领带,让它缓缓收紧,直到正好收拢领口,让裴文杰并不觉得不舒适。
“裴总。”梁逢开口,随即看到裴文杰挑了一下眉,他连忙改口,“文杰。接下来怎么办?”
裴文杰似乎早有准备:“你和楠楠,跟我回帝都生活可以吗?”
梁逢没有什么犹豫:“可以。”
“不再考虑下吗?”
梁逢摇了摇头:“您的生活和事业重心都在帝都,我知道的,总不能让您留在杭城。况且,我不是杭城人,而楠楠的母亲远嫁来了杭城,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亲人。在哪里生活又有什么关系?”
“馄饨店面呢?”
梁逢沉默了片刻:“盘出去。”
其实没有他说得这么轻松。
他是个思虑很重的人。
可是没有办法,当你手中只剩下那些筹码,就只能谨慎地做出决定。
昨夜辗转反侧,他早就想过这些问题……馄饨店面是楠楠母亲留下来的遗产,更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经济来源。离开了杭城、把店面盘出去,就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没有收入。
一旦出现问题,他和梁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就像他对裴文杰所说的那样,也许即将粉身碎骨,可是他没有选择。
对于未来,对于命运,他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你真的仔细想过了。”
“是。”
裴文杰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会让律师准备一份婚前协议,到时候你仔细看过没有问题签字,接着协议便算达成了。”
“好。”
“我得走了。谭锐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三亚的公司有些审计上的问题需要我到场。我改签了下午的飞机,老罗在楼下等着送我去机场。”裴文杰看了一眼时间,“其他的事情,谭锐晚上来杭城了帮你处理。可以吗?”
“那我送你。”
梁逢要起身,裴文杰按着他的肩膀,又把他压回被窝里。
“你好好休息一下,店铺这几天如果精力不够,就暂时不要开张。”裴文杰坐在床侧,又把一张房卡放在床头,“还有,店铺里的二楼,我在外面看了一下构造,窗子太靠下,里面环境应该比较压抑。这边的套件基本生活用品都有,我已经续了半个月,晚上接了楠楠就住在这边。”
这是一间50平方米左右的行政套房,梁逢大概知道一个间夜的价格就算是淡季也在一千五以上。
“这怎么行?”
“我本来说再留两天,把你和楠楠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带你们回帝都。虽然只是协议婚姻,但是我又要去海南,多少是有点说不过去的。”裴文杰对他道,“你就当做是我的歉意,如何?”
裴文杰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很温和,让人不觉得不适,悄然地化解了梁逢的局促。
难怪裴文杰声名在外。
怎么会有人不愿意与这样的情人相处?
体贴入微,待人细致,又拥有极好的教养和雄厚的财力。
裴文杰抓起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梁逢局促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裴文杰便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落下,掀起了一些让人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微的涟漪,然后又悄然的结束。
接着裴文杰站起来,对他道:“我走了。”
“一路平安。”
“帝都见。”
梁逢点了点头:“帝都见。”
*
裴文杰离开后,屋子变得空荡。梁逢呆坐了一会儿,等他再回过身来,外面的阳光不知道为什么被阴云笼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拍打在高楼的钢化玻璃上,落下班斑斑点点的痕迹。
他穿好睡衣去洗漱,路过更衣镜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印记——淡淡的印记在射灯照耀下显得有些明显。
他和裴文杰上了床。
并且即将结婚。
这个认知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梁逢说不清自己的心底现在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沉默地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拿上房卡,离开了这间屋子。
外面的雨变大了,大堂经理用跟刚才他来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态度关切地问他是否有用车的需求。
在他拒绝后,又热情有礼的为他递上一把漆黑的大伞。
他撑着这把做工扎实的大伞回了店里,推起闸门准备营业。虽然已经过了午饭最高峰的时间点,但是闻风而来的老顾客还是让他忙碌了一阵子。
等到人流终于稀稀落落后,他写好了一张A4纸,贴在了门口显眼的地方。
——店铺转让。有意电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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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