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失控
可能是屡次遭梁逢拒绝的原因。
也可能是半夜送了梁逢回家,回来的路上着凉的原因。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裴文杰离婚后三餐不定,甚至拒绝吃外面一切餐食的原因导致的。
梁逢的欲言又止让裴文杰品尝到了无比的沮丧。
即便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和梁逢道别,可是回来的路上就开始胃痉挛。
上电梯的时候,已经痛得眼前发黑。等打开家门,在一片黑漆漆中摩挲着开了玄关的小灯。
冷清漆黑空荡荡的房间让这种痛苦的感觉直接冲上了顶端。
他甩下鞋子,把大衣随便扔在地上,一路扶着墙踉跄地进了主卧,倒在大床上。柔软的床上再也没有那个人的温度。
曾经沾染上的梁逢的气味,也逐渐消散,需要仔细用力,才能嗅到那一点点、一点点的君子兰香气。
他不想动,不想开灯,不想脱衣服。
在黑暗的包围下,仿佛就可以自欺欺人。
就不用面对安静的偌大的孤独。
可是很快的,他不得不爬起来,胃痉挛的感觉演变成了反胃,像是有人捶打了他一记。
他冲到洗漱间。
下午的时候吃完梁逢给他做的饭菜后,他再没有进食,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什么也呕不出来。
于是只能反胃干呕。
他指望着这种干呕很快能平息。
但是事情发展没有如愿,这种反胃的冲动一直到他连胃液都呕出来,食道里火辣辣的痛后,才勉强好了一点。
他清理了自己,出来倒在床上,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可是灼烧感没有消失,一整夜他又好几次被迫爬起来呕吐,最后一次口腔里泛满苦涩。
他怀疑自己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焦灼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很暴躁,早晨谭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接。
【我感冒了,今天请假。】他发了条微信过去,也不管谭锐什么反应, 又倒头便睡,再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裴文杰知道这样不行。
再不吃东西要出问题。
但是他也没什么可以吃的,恍惚间,脑子里只有喜相逢三个字。于是挣扎着爬起来,在玄关捡了昨天那件羽绒服穿上准备出门。
路过穿衣镜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自己。
胡子拉碴,面色难看。
连西装都皱巴巴。
像极了被抛弃后的可怜人。
啊。
裴文杰想了想。
他就是那个被离婚的可怜虫没错了。
*
他打车到了喜相逢的时候,梁逢不在,只有姜危桥一个人看店,外面买馄饨的队伍还长后厨的厨师们忙着在做堂食。
姜危桥见他来了,刚要打招呼,看到他脸色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姜危桥把他迎进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下。
“梁逢呢?”
“他早晨出门了,有个哥们儿开车来接的他。”
姜危桥话音未落,裴文杰又是一阵胃痛,脸色煞白。大概是他的不舒适感太强烈,姜危桥都没了平时的玩世不恭。
“您没事儿吧,我送您去医院?”
“我没吃饭。”裴文杰哑着嗓子说,“有吃的吗?”
“我让后厨炒两个菜?还有粥和烧卖。”
裴文杰摇了摇头:“我只要梁逢做的。”
“那就下点馄饨吧,早晨梁逢还包了一些,放在冰柜里的。”
“好……”
姜危桥去安排后厨给下馄饨,裴文杰有些焦虑地一直敲桌子,过了好一会儿姜危桥端了几个小菜上来,放在桌上。
“这都是梁老师自己做的,给咱们员工下饭吃的小菜。裴总您一会儿试试。”姜危桥看了一眼腕表,“我得去接楠楠了,梁老师嘱托过我,他下午没回来我去接孩子。”
“我去吧。”
裴文杰站起来,晃了晃,姜危桥连忙把他按住,无奈道:“您得了吧,饿得都快晕倒了,接什么孩子啊。先吃饭。”
裴文杰沉默了一下,没再坚持。
姜危桥瞧他那样子,松了口气,穿好衣服走了。
过了十分钟,就有后面新来的厨子给他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
他吃着馄饨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有些秃顶的男人进来,左顾右盼,遇见服务员就问:“你好,我找个人?”
“找哪位?”
“梁逢,梁逢在吗?”
“您找我们店长啊?他出去了,没来。”
那个男人哦了一声,好像有点失望,人却没走,在距离裴文杰四张桌子的门口位置坐了下来。
起先,裴文杰饿得头昏眼花,根本没注意他。
可是过了二十来分钟,姜危桥带着楠楠回来了。
两个人刚踏进门口,男人就站了起来:“楠楠?”
梁楠脚步一顿,接着往姜危桥身后缩。
“怎么啦?不认识了我?你这孩子这才几天?我是你爸!我是贺力勤!”
贺力勤冲过来就要抓梁楠,被姜危桥拦住,顿时不高兴:“你谁啊,拦我?”
“你哪位?”
“我她亲生父亲,可以吗?”贺力勤说,“你给我过来,贺楠。”
“我叫梁楠!”楠楠鼓起勇气冲他大声说,“你不是我爸,我爸是梁逢!”
贺力勤终于把他拙劣的微笑收了起来。
“你这个忘本的赔钱货!要不是你,梁逢能走到卖身这一步?啊?如今他跟金主都离婚了。钱也没了,又开始卖馄饨。都是你的错。肯定是你拖累了他。”
梁楠眼眶红了:“你胡说。什么是卖身,我听不懂。”
贺力勤哈哈大笑:“听不懂。老子给你解释,听好了——”
他话没说完,裴文杰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叔叔。”梁楠抱住他的腰,哭着说,“他骂爸爸。他欺负人。”
裴文杰摸了摸他的头,抬头去看贺力勤。
“啊,你是!你是裴文杰!我电视上见过你!”贺力勤顿时殷勤了起来。
“你什么事?”裴文杰不算客气,冷冰冰地问他。
“听说你们离婚了,我来看看。”
“我和他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楠楠是我孩子啊。你不给我钱,我怎么养她。她怕是要没书读了。”
“梁楠的监护权已经转移给了梁逢吧?法律上你们没什么关系。”
“那可不能这么说。”贺力勤无耻到极点,“她是我闺女,有我的血脉,我就是她亲爸,怎么也不会变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裴文杰问他。
贺力勤顿时笑弯了眼:“是这样的。梁逢是我死了的老婆的弟弟。你跟他分手,我不得替他姐姐要点儿精神损失费吗?所以我就连夜来帝都了,可把我一通好找。我跟你讲,上次给我那五十万我输光了,来帝都的路费都差点没凑齐。你可千万要多给我点儿啊。这次一百万吧,路费也给我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