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此亲热
那头睿王一回忆,回忆来回忆去……
他怎么记得,三皇子只提过,季垣被一个山中精怪骗了去,若非仙师及时赶到,怕是都要成亲了。
事后季垣归来,吓得他与王妃搂住季垣好一顿哭。
山中精怪?
仙长?
睿王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果然都是前头那个“仙师”瞎他妈扯!扯出事了吧?
睿王老脸一红,忙将背躬得更深,声音沉痛地道:“我等确不知道此事,还请仙长描绘那簪子是什么模样,我等就是将府中抄翻天,也一定为仙长寻到!”
“那要几日?”乌晶晶问。
“这……今个儿连夜就找,兴许,明日就能有消息了。”
乌晶晶:“嗯,那便好了。”
见她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并没有上来就质问,如今季垣和谁成亲了,再盛怒之下,一掌打碎王府半边建筑……睿王松了好大一口气。
心说这想必才是那真正的修士的心胸罢。
一旁的皇帝见状也安了心,当即吩咐王府为他们准备住处。
“仙长且安心在此处住下,等到过些日子,举国行春日宴,再请仙长前往。”皇帝笑着道。
皇帝现在又有别的盘算了。
这仙长到底是仙长,恐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
但是,既然她当初能看上季垣,今日也就能再看上别家公子。
若能借此将她长久留在长天国,长天国岂不是从此又多一大助力?倒也不必上赶着送贵族子弟去异洲他乡修道。
皇帝这样一想,便心情舒畅许多,笑眯眯地带着三皇子走了。
睿王不敢怠慢,一边引着乌晶晶等人往后院走,一边交谈道:“仙长修行几载?为何看上去依旧这样年轻?”
乌晶晶想了想,瞎编道:“……也就几百岁吧。”
睿王暗暗嘀咕,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多时,穿过回廊,便瞧见一汪湖泊。
而那湖泊旁修筑起一座二层小楼。
睿王指着小楼道:“便是此地了。唯有这山水湖光之秀美,才能配得上二位仙长下榻。”
说罢,睿王看了看阿俏:“还有这位……”
阿俏淡淡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睿王点头,只当她是乌晶晶特地买来的侍女。
等安置好住处,睿王留了些丫鬟婆子供他们使唤,然后就赶紧走了。
乌晶晶往窗边的贵妃榻上一靠,像是出自动物本能,还忍不住打了个滚儿,然后才趴在窗口,喃喃道:“这里住起来,是比山中要舒服一些……”
一直沉默的隋离突然开了口:“原先要同你成婚那个叫做季垣?”
乌晶晶慢慢扭过头,看着隋离,然后才轻轻点了下头:“……唔。”
“他跑了?而后,你捡了我回去?”
“唔。”
隋离想起来神仙木铸的床上,也刻有“囍”字,玄冰石上同样。
隋离问她:“你从哪里得来的神仙木?”
“姑苏山上劈下来的,不过不是我去劈的。我去不了姑苏山,太远了。我拿灵石和蜂蜜请了一只大怪物,是它替我去劈的。”
“那玄冰石呢?”
“在集市上买的。”
哪里的集市能卖玄冰石?
“花了不少心思。”隋离语气平淡地道。
“是啊是啊。”乌晶晶点头,“我还赔上了许多玉髓酒呢。”
隋离垂下眼眸:“他跑了,你难过吗?”
乌晶晶轻轻叹气:“自然是难过的。”
隋离:“他跟随邪修而去,只怕已经死在路上了。你岂不是更难过?”
乌晶晶皱起眉:“那邪修这样厉害吗?”
隋离:“于普通人来说,修士的力量等同于高山。”他顿了下,又道:“你若前去,兴许还能替他收个尸。”
阿俏在一边越听越觉得这中间哪里怪怪的。
好像这可怕的男人,开口有那么一分阴阳怪气,可要再细听,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出来了。
只觉得口吻说不出的冷酷。
这厢乌晶晶托住下巴,趴住不做声了。
那厢隋离扫了她一眼,又瞧不见她脸上神情。
真伤心狠了?
默默掉上眼泪了?
隋离的步子顿了顿,随即转身走到了外间去。
楼外候着的下人听见动静,匆忙站起了身,恭敬地道:“仙长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
话到了嘴边,隋离出声道:“你们小郡王住哪个院子?”
说起季垣,下人也有点忧心。
现在人人都说小郡王跟着邪修走了,还不知是死是活……
下人压住了心头的忧虑:“仙长可是要去瞧一瞧?小人这就带仙长去。”
隋离沉默片刻,没有拒绝。
等到了季垣的院中,下人“啊”了一声,道:“郡王妃今日怎么也在呢?往日都在清荷院的。”
隋离望去。
只见一个丫鬟,拎着一幅画像,站在郡王妃的跟前。
而郡王妃手捏帕子,正擦着眼泪呢。
见隋离到来,郡王妃压下心中悲痛,忙向他见了礼。
隋离走上前,这才得以看清那幅画像的全貌。
画中一青年男子,身穿青衣,腰间佩剑。
温润俊朗,腰间佩剑,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
原来小妖怪喜欢这样的?
此时下人又带着隋离往书房的方向走,低声道:“里头放着小郡王平日里的墨宝……”
下人欲言又止。
他盼着这位仙长,能借这些东西,将小郡王寻回来。但他一个下人,又怕开口唐突,反倒惹得仙长不快。
等门推开。
不必迈进去,一抬头就能先望见墙上挂的字画。
下人道:“那是小郡王半月前写的。”
上书的是古人苏东坡的词。
“冰肌自是生来瘦。那更分飞后。日长帘幕望黄昏。及至黄昏时候、转销魂。君还知道相思苦……”
隋离没再往下看。
他也曾习过字。
隋离:“这字。”
下人:“嗯?”
隋离:“挺丑。”
下人顿时满脸通红,不敢再出声。
隋离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便转身走了。
此人习武也不成。
若是个厉害的武夫,他这院中怎么会连一样兵器也没有摆?更不必提练把式的桩子。
可见那腰间佩剑,也不过是作装饰罢了。
似他这般跟随邪修去,恐怕还真容易死个透。
却说另一厢。
乌晶晶认认真真在那里想了会儿,要不要去为季垣收尸呢。等抬起头来……
“嗯?夫君怎么走了?”乌晶晶问阿俏。
阿俏:“可能生气了吧。”阿俏不遗余力地渲染着隋离这个人有多么小心眼儿。
“为何生气啊?”
阿俏愣了下,心道,吃醋?
可这个冷冰冰的,甚是凶恶的男人,也会吃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