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云池连忙恳求道:

“奴婢知错!夏姑姑您如何惩罚奴婢都可以,只求不要把奴婢赶出去……”

夏瑶冷哼一声:

“这我可做不了主,事涉楼侍君,当然要请主人来亲自定夺。”

楼夜锋叹了口气,他真不想把事情闹大,何况让主人知道了,恐怕又得惹主人生气:

“夏瑶,按着常例罚一罚便算了吧,她家……她也是不容易。何况她说的那些,也没错,是我先前太过疏忽了。”

夏瑶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

“她说的即便是有道理,但是她才是个什么身份,便胆敢妄议楼侍君了,下次是不是就敢妄议王爷,妄议圣上了!”

事实上,夏瑶作为极重规矩,甚至到了有点强迫症地步的前宫女,云池所说的楼夜锋平日里几处做的不足的点,夏瑶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也就是想想,却绝对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表现出来。

楼夜锋插手她管教丫鬟,她可以置之不理,因为这是她的权责。但楼夜锋他自己做的哪怕再不好,只要王爷不表态,那么她一句都不会多说。

因为楼夜锋是王爷的人!

在夏瑶看来,连她都没有身份去指摘什么,更何况云池一个二等丫鬟?

这就是她认为的规矩。

而且她更生气的是,裕王府的下人因着她的常年管教之下,做事都比别处规矩得多,她这是尽自己所能,维护王爷耳根清净。这等下人嚼舌根的事,虽然也零星的发生过,但是议论到王爷身上的还是头一次。

夏瑶深深地觉得,她最近是不是太失职了。

楼夜锋:“…………”

他一脸尴尬,夏瑶这意思,明着是说云池,实际上那句“即便她说的有道理”,还是借此机会暗暗点了一句他做的不好,估计是平日里不好说出口。

楼夜锋继续劝道:

“这点小事,说与主人岂不是又扰了他心情不好……”

谁知在他们说话间,裴年钰已经从静心湖回来了。这刚到涵秋阁附近,就听得墙那边楼夜锋说什么心情不好,顿时心里一急,便想着赶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偏生他这会儿还不会轻功,只看着那王府的院墙颇气得慌,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竟然拔脚飞奔了过去。

“什么心情不好?”

裴年钰转过墙来,将几人扫视了一遍。

“王爷……是这样的。”

夏瑶又将事情转述了一遍,便见裴年钰的脸色越来越沉,待夏瑶将要说道“云池说楼夜锋眼里没个事儿”的时候,却突然卡壳了。

“云池她说……她说……,咳,主人,云池她言语中对楼侍君有所不敬,您可还要听下去?”

楼夜锋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想阻止主人,谁知未及开口,裴年钰便怒道:

“讲!”

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又道:

“不,等一等。夏瑶,以后不要叫楼侍君。他教我武功,授我本领,现下已是有师徒之事,却暂无夫妻之实。”

“楼夜锋行教习之职,每日护于我周围,尽心指导。侍君之称,名不符实,有辱他的职责。以后,你们一律改称他楼执事,或者楼先生。夏瑶,记得跟府里通传下去。”

夏瑶心中一凛,虽然知道主人没有对她不满的意思,依然恭敬行了一礼,以示重视:

“是,奴婢知道了。”

“继续讲吧。”

“她说,那姓楼的见天的眼里没个活,一双眼睛怕是都粘在王爷身上了吧……”

裴年钰:“…………”

楼夜锋:“…………”

楼夜锋怎么也没想到夏瑶竟然将原话这么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他心中骤然攥紧,心跳加快了许多,连忙转头看向主人,眼中全是担忧。

主人听到了这句,会不会觉得他无礼又无耻,会不会……知道了他那胆大妄为倾慕主人的心思?

他紧紧地看着主人,意图从主人的面色上看出来什么,却失败了。

主人听得这句话,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

于是楼夜锋心中偷偷松了一口气,暂时安下了心来。

殊不知,裴年钰已经在拼命地忍住笑意了。

他自从得了这深厚的内力,当然知道楼夜锋总是时不时地趁他不注意便在他背后看着他,有的时候他突然一个转身,还能瞥到楼夜锋急忙避开的视线余光,那眼中分明便是隐忍又深沉的恋慕。

裴年钰只装做不知,却每次都在抓包之后心中甜滋滋的,偷乐半晌。

他只道楼夜锋这么多年都将对他的感情掩藏了下来,以他的谨慎小心,想是旁的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谁知这会子竟然连一个二等丫鬟都能说出这话来,岂不是说楼夜锋那些偷偷摸摸的情意多多少少都被他们知道了一些?

难不成是自己最近撩拨得太多,老楼他实在忍不住了?

妙哉,妙哉。

裴年钰十分想笑,碍于夏瑶还在滔滔不绝地做着以“王府文化□□的重要性”的讲话,只好拼命板着个脸。

不过这样一来,他原本快要发飙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地由阴转晴了,甚至在听到夏瑶后面那句“云池还道,楼侍君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都没怎么生气。

夏瑶讲话完毕,请示领导:

“王爷,您准备怎么处置她?”

裴年钰摆摆手道:

“这府里不能留她了,身契还给她,再给一笔安置银子,放回去吧。”

云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虽然这个结果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但是这是王爷的金口玉言,她哪里还有勇气恳求,只恨自己一时口快,让自己失了这份工作。

反倒是楼夜锋微微愕然,觉得这处置不太符合主人一贯的做法,于是扯了扯他的袖子,试图劝道:

“主人,她犯的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属下都并不在意,您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她才这么年轻,便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一家子人都指望着她,也实在不容易……”

裴年钰毫不松动:

“她不容易,难道你就容易了?你为我出生入死十年,出的任务哪个比她容易了?末了卸任了还要被别人说三道四。”

“若是你这般功劳都不能在这府里讨一个耳边安生的话,我这王爷也别当了。我今天对她宽容,便是把你们所有影卫的面子都踩在了地上,以后哪里还有影卫愿意为我出力?”

楼夜锋自然知道了这个道理,见主人意态坚决,只好闭口不言。

——他也怕他说的多了,再惹主人生气。

而裴年钰则是暗暗地打量着云池。

他倒不是真的对云池怎么生气,云池家里的情况他第一次听说,他自然也觉得云池已经十分辛苦了。若是放在先前,这种丫鬟即便背后八卦别人,也不过是罚点月银了事,绝对不会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