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喝点什么?”
戴着眼镜的青年目不斜视地走进厨房, 对于太宰治的到来产生了异乎寻常的适应力,他淡定地打开冰箱门,语气平静地问道。
“威士忌加洗洁精?也许放个钢丝球还会有不同的风味。”
穿着风衣的青年跟在坂口安吾身后溜进了厨房, 十分不安分地四处张望。
当他拿起了坂口安吾放在水池旁边的洗洁精的时候, 立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声喊道:“安吾家的洗洁剂是桃子味的!还没有喝过这个味道。”
坂口安吾眼疾手快地关上了被太宰治“啪嗒”一声打开的煤气灶,木着脸回答着太宰治的话:“没有那种选择,冰箱里只有乌龙茶。”
太宰治响亮地切了一声, 大声地抱怨着:“那还假惺惺地询问我什么啊,害得我白白地期待了。”
坂口安吾假装没有听见这话, 从碗柜里取了两个杯子,倒上了两杯茶, 看着冰凉的水滴在杯壁上凝结,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平静了许多,就连太宰治在旁边的骚扰也显得像是和谐的配乐了。
给自己灌下一杯冰镇茶水, 坂口安吾才终于有心情进行这场对话。
“你来做什么,太宰。”
这不是疑问的语气,或者说坂口安吾本来也没有想要从太宰治那里得到一个靠谱的答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 穿着浅色风衣的青年居然十分难得地回答了问题, 虽然所说的话依旧不太正经。
“因为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所以来找安吾分享一下而已。”
有着一双迷人的鸢色眼睛的青年如是说,但是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怎么看都不是很真心实意的样子。
坂口安吾对此只是回报了冷淡的一瞥,没有获得热烈的回应让青年看起来十分地不满。
对此穿着西装的疲惫公务人员只是熟练地做好了迎接太宰治撒泼的准备, 但是下一秒,他的老朋友却又罕见地展现出正经的一面。
“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我会来找你呢, 安吾。”名叫太宰治的前港口mafia干部轻声说道。
这是一个肯定句, 不容置疑的肯定句。
只是对于你的奇怪举动习以为常而已, 坂口安吾心道,但他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把冷茶摆在了太宰治面前的桌子上,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刚才的那句话。
不过在那双不依不挠盯着自己的鸢色眼睛的注视下,坂口安吾还是很快地败下阵来。
“只是想到是你就很合理,仅此而已,请务必记得把门锁的费用结清。”坂口安吾干巴巴地说道。
但是太宰治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穿着风衣的青年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样让他看起来没有之前凌厉,但是却更加具有压迫感。
“那就来谈谈吧,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虽然并没有多少好谈论的东西,我也事先预料到了,坂口君,将会是多么无趣。”
太宰治在话语间微不足道的停顿像是漫不经心下的一个事物是坂口安吾能听出其中生硬的人称变换,他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般,这是他应得的。
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看到太宰治太过于得意,于是不咸不淡地呛了回去。
“我恐怕也不知道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和异能力特务课的成员有什么需要在别人家里谈论的事情,你们现在大概应该手忙脚乱的才对,虽然我很景仰福泽先生,但是让社员偷偷溜出来撬开别人家的门恐怕也不是正道吧。”
但是这样的话并没有取得多少预料之中的效果,反而让对面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
“果然,异能力特务课对于武装侦探社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嘛,那想必也知道总持寺发生了什么?”
坂口安吾保持住了面上的平静,他明白自己被太宰治套了话,便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太宰治却不会善罢甘休,曾经的心操师最擅长的就是趁胜追击。
“很相似吧。”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轻飘飘的话语越过他们中间的那张桌子,进入了坂口安吾的耳朵,让正在模仿雕塑的男人终于出现了一点反应。
但回报太宰治的依旧是一片沉默,穿着西装的青年只是抬起手,轻之又轻地抿了一口茶,就好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当他把杯子放下来的时候,里面的乌龙茶几乎一点儿也没有变少。
太宰治并不是特别着急,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指望着从坂口安吾那里获得什么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着,就像是在发泄着情绪。
“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孩子应该更容易操控才对,我不得不说,这也许是个非常聪明而且稳赚不赔的决策。”讽刺的话语从太宰治的口中流露,多少带着些个人情绪。
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故友放在桌子上的拳头一点点握紧,太宰治稍微露出了一点满意的微笑,他知道坂口安吾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自己调动了。
只需要再加一把火,太宰治想,哪怕亲手揭开伤疤也无所谓,忽然想要看见更加混乱的样子,那就让他们从内部开始瓦解吧,这是他想要送给故友的礼物,无论是哪一个。
“和织田作很像的经历吧,同样被人推倒了那个位置。”
气氛忽然冷凝,就连装在杯子里的冰镇乌龙茶都显得没有那么凉爽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太宰。”
坂口安吾冷静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僵局,青年一如既往地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于镜片之后,就像是他从前一直坚持的那样,没有破绽,就好像刚才片刻的失态都只是太宰治的臆想而已。
“真无趣啊,安吾。”称呼又变了回来,太宰治像是泄了气一般,无聊地趴到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杯子,用指甲和杯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有再从坂口安吾那里得到什么反馈,太宰治看起来也毫不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玩弄那个可怜的杯子。
过了半晌,穿着浅色风衣的青年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就像是他来的毫无征兆那样,挥手就要离开。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名叫太宰治的青年却忽然回头,对着坐在桌子旁的坂口安吾最后说了一句话,话语间沁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安吾就是活该而已。”太宰治眉眼弯弯地说着,语气中满是笃定。
在重重关门声后,坂口安吾来不及思考会不会因此受到邻居的投诉,太多的思考让他混乱而头晕目眩。
过了一会儿,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我是活该。”
他拿起工作用的手机,邮箱里已经堆积了许多文件,但是坂口安吾此时没有心情去看了。
当坂口安吾把手指放在键盘上的时候依旧轻微颤抖,但他只是强制地压制下那种因为兴奋而产生的颤栗感,开始避重就轻地书写着这一次的行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