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凌放今冬的首站洲际杯, 就不太顺利。

他前世就对俄罗斯中部的下塔吉尔跳台,有些小小的不满意呢——山体,基本是卡着标准K90的跳台规模的边儿设计的, 助滑坡度相对比较缓, 刚够35度。以至于, 助滑速度不太好拉起来。

而且这样一来,跳台着陆坡的坡度, 就也比较缓了。

可不要因为每次看运动员成功着陆后, 就只往前顺势滑那么一段,就小看这个着陆坡的坡度。

更别忘了, 它是有坡度的。

这点倾斜度, 对于保护跳雪者的安全而言,还非常重要。

正因为他们一旦成功落地后,会依然急速顺着下倾的坡度滑行, 才能用前冲的力快速、逐步地消解掉直上直下的冲击力。所以, 运动员才能在经历了普通人很难想象的三四十层楼高的落差后, 还安然无恙。

坡度要是小, 一旦出问题的危险性就大些,这东西不知道还好, 数据一透明, 再结合过往事例, 就更让人潜意识里多一分紧张, 或许就要影响发挥。

这也不只是下塔吉尔跳台一个地方的问题, 世界各地不少很多建设早的跳台有这类情况。

拿俄罗斯来说,2012年正式启动的索契跳台, 就已经比下塔吉尔这座, 要好很多了, 可惜索契跳台滑雪场今冬承办世界杯分站赛,按FIS分配场地的惯例,洲际杯就在下塔吉尔办了。

来年也可能再换回来,各个城市养跳台都不容易,不同级别赛事要雨露均沾嘛。

在下塔吉尔这座老跳台,凌放两轮分别跳了102米和97米,飞行和着陆倒都挺完美。

他在姿势分比冠军还高了一点的情况下,由于距离分低,只拿到了第三名。

这次比赛还不算发挥了他个人的全部能力,他这是刚出国赶路,疲惫感还是稍有影响。

但凌放客观评估,觉得自己哪怕发挥到最好,目前在这个场地,他也很难超过第一名的距离分,和第二名或许能争取个五五开。

这站洲际杯冠军是俄罗斯跳台滑雪运动员,阿列克谢.伊万诺夫。

主场优势还是有的,阿列克谢毕竟跳自己地盘上的这座跳台次数多,对于本地的气候和风的特性,他也都更加适应。

银牌获得者则是克努特.卡鲁,这位22岁的挪威运动员,来参加个洲际杯标准台比赛,纯粹是因为世界杯刚好有个空档,来保持状态。

他已经是挪威25岁以下的第一人。

克努特的世界杯排名稳压阿列克谢一头,这次输了,对他而言还属于失手。虽然不是多在意一个洲际杯金牌,但领奖的时候,银牌得主还是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已经和凌放算是挺熟的日本人坂本浩二,无缘奖牌,拿到了第四名。

颁奖后,坂本浩二恭喜了凌放拿到一块铜牌,还专门跟他约冬青奥再见。

“……我来这是恢复下比赛状态,之后的几站洲际杯就不参加了,打算直接去挪威做赛前训练,利勒哈默尔再见哟,凌君!”坂本浩二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

边上一样捧着花和纪念品的阿列克谢和克努特,也都听到了他俩对话。

阿列克谢虽然发挥很好,稳稳赢了凌放,但是对于刚满16岁的中国少年能有现在这个水平,还是挺惊讶的。

中国跳雪运动员,他也见过一两位,能和自己形成竞争的目前只有凌放一个。而且这位中国少年身上的那种果敢的特质,他很欣赏。

阿列克谢英语不算很好,基本是听得懂、说不好。他沉默地听着坂本浩二说冬青奥,还是忍不住用有些带大舌音的英语,组织了一下语言,和凌放说:

“遗憾,Ling,我和克努特不能去冬青奥,只能跟你在世界杯见。”

“是,”凌放点头,“而且,我应该不会去三月初的世界杯比赛,到目前都还没安排,下次见面可能是夏季大奖赛。”

国内的考虑是好好利用北欧之行,把凌放的首站世界杯放在北美也没什么必要。

克努特接话,“但你要是不去三月的世界杯分站,那我和你要明年冬天才能再次碰面。别忘了我,中国的Ling。”

这位剃着个性光头,几个月前刚拿到世锦赛银牌,日后在世界跳雪行业中颇有地位的挪威新星,也认真对凌放说。

至于为什么说明年冬天见,今年夏天大奖赛就被略过了呢?这是因为挪威的这位光头克努特,还有个怪癖——他真不怎么参加夏季赛事。

反正以他、或者说以挪威这个国家整体的跳雪水平,在国际上完全可以只靠着世界杯冬季赛事就拿足积分,得到够用的奥运名额。

别的运动员都为了保持状态,还会参加参加夏季大奖赛(GRANDE PRIX)——其实也就相当于世界杯的夏季赛,比赛水平也非常高。

但克努特就是坚决不去。

“夏天跳就不是跳雪!”

他的决心和他的光头一样闪闪发亮。

这种洒脱和个性,凌放个人还挺欣赏。

挪威国家队的教练从克努特十岁就开始带这个天赋型运动员,也已经拿这种怪咖没辙,反正克努特看成绩,是真能夏天不参赛,也保持住冬季赛季的状态,那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奥运会也都在冬天呢!

冬青奥今年就在克努特的家门口办,他去不成,则是因为他超龄。23岁的阿列克谢同理。

阿列克谢这次在故乡拿了个洲际杯冠军,还是挺开心的,邀请大家跟着他去尝尝本地菜色。

克努特和阿列克谢本来就很熟,坂本浩二与他俩没见过几次,但是很自来熟,都是一口答应。

凌放看了看时间,听阿列克谢说地方很近,就跟叶飞流打了招呼,跟着去了。

他这次出来,由于赛程和洲际杯名额分配原因,恰好成了匹孤狼。

马尔赛和另一位男队师兄,都是在凌放12月下旬在J省冬训的时候,已经出国参加了德国、瑞士的几站洲际杯,现在应该刚回国。

凌放这次自己跟着叶飞流、方唐,和两三位必备的团队保障人员一起出来,想着能和其他跳雪运动员吃个饭也好。

一行人落座,按照阿列克谢的推荐,点了红菜汤、土豆牛肉和列巴面包。

等菜的功夫,聊起了天。

阿列克谢和克努特都有些好奇中国跳雪的情况,凌放微微叹着气,给他们大概讲了讲:

“……在我们那里认知度低,但其实不是特别新的项目,也搞了二十多年了,就是确实人少。场地也少。”

克努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这种情况,一旦有体育新星带动,或许会好不少,你相貌身材都好,成绩上去还能有商业价值。”

欧美一线运动员们从不避讳谈人气和商业化问题,像克努特,他懒得搞推特账号之类,还有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发发他的训练日常照片,挪威国家跳雪队的整体代言也有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