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二合一

泪水模糊了眼睛。

崽崽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睛出问题了, 十三叔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胤祥正坐在一张看起来有点老旧的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看起来有点冷, 缩着脖子。

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和黯淡, 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和崽崽记忆中那个说话声音总是中气十足,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力量感的十三叔大不一样。

胤祥显然也没想到有人进得来。

错愕后发现眼泪吧嗒吧嗒掉的崽崽，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别, 别哭啊。”

发现自己安慰不了小家伙, 就将目光投向四爷：“四哥你怎么来了, 还把安安也带来了, 赶紧哄哄，别把眼睛哭坏了。”

四爷也心疼, 心疼怀里的哭得伤心的崽崽，更心疼眼前的十三弟。

“他知道你的事情，非要来看你。”四爷见不惯他这副眼睛里都没有光的样子, 将崽崽放到他怀里。

然后大刀阔斧的让随身的苏培盛干起活来, 把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漏风的门窗拿东西堵住，小炉子升起来，热乎的茶水煮起来。

在这样阴冷的环境里, 还喝凉水算是怎么回事？

还想身体不出问题？

即使十三弟身子骨再好，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这样折腾。

可惜带进来的东西不多, 四爷心里真的觉得什么都缺, 看哪里都觉得不顺眼。

崽崽感觉自己到了十三叔的怀里, 搂住十三叔的脖子, 小手去摸他的脸和手。

入手感觉都冰冷冷的, 就像是碰到寒冰一样会突然被刺一下的那种感觉。

胤祥被崽崽暖和的小手摸摸脸和手, 忍不住往后一缩，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和凉意传过去。

干涸得有些沙哑嗓音道：“别碰十三叔，身上凉。”

“四哥你赶紧带着安安出去。”胤祥有点着急，语气一不自觉就有点严肃。

出口才觉得不妥，被四哥睨了一眼之后，气势都下意识弱了一截。

崽崽也抱住十三叔，小脸去贴他的侧脸，被胡子扎到了：“十三叔，你的胡子欺负安安。”

胤祥心里暖，又着急，但是拿突然闯进来的四哥和怀里的小家伙完全没有办法。

发现崽崽白嫩的脸蛋都被扎红了，赶紧小心将人拉远点，虎着脸道：“听话，这里凉，快喊你阿玛带你回去。”

“才不要~”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倔强道。

小胳膊反而硬是搂住他的脖子，把暖乎乎的小身子包裹住他的脖子和胸膛这片。

“安安给，嗝，安安给十三叔暖暖~”

胤祥感觉眼眶都红了，被抱得很紧，想要扯开都扯不下来，他又不敢用力，怕伤着小家伙的小胳膊腿。

看着冷着脸的四哥，又感受到逐渐暖起来的脖子和前胸，水汽逐渐弥漫到眼前。

明明周围很冷，他却好像感觉到太阳晒进来了，炽热的阳光透过婆娑的叶片挥洒下来，不炙手，但是好像被照到的地方，全都慢慢暖起来了。

“十三叔。”崽崽紧紧搂着胤祥，觉得十三叔好可怜，好傻，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胤祥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走到避风的位置，尽量让崽崽别为了他受凉。

“怎么？”胤祥一边寻找着暖和避风的位置，一边用袖口柔软的内里给小家伙擦眼泪。

“十三叔傻！”崽崽瘪起小嘴，恶狠狠的道。

坐在正开门凉飕飕的冰凉木椅子上，还不多穿点，一点也不照顾自己。

胤祥抱着崽崽习惯性哄，听到他骂自己傻，抱着崽崽的手臂都僵住了。

想来贴心，小嘴里光会说哄人的甜话的崽崽，竟学会了骂人。

四爷这时也走过来，看到胤祥呆愣的模样：“安安说的没错，这地方阴冷潮湿，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都不会照顾好自己？若是落下了什么病灶，以后身子骨还要不要了？”

崽崽听到阿玛的话，眼泪又憋不住往外流。

胤禛将崽崽从胤祥的怀里抱回来，他能感觉到，十三弟刚刚还有点无神的眼睛里，现在多少有了一点神采。

不论是什么情绪，总比刚刚进来看到的那冰凉死水一样的眼神要好，那一汪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动的寒潭，看着就让人心里发紧。

他文武双全、性子豪爽仗义的十三弟，不该是这样！

能带进来的东西都已经布置完，其余的那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而且即使把小家伙裹成了圆球，他也不敢多待，怕真的染上寒气。

四爷又说了两句，就抱着崽崽离开了。

胤祥本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敢相信疼爱自己的皇阿玛会把自己圈到这等地方，更不敢想二哥这一遭会怎么样，皇阿玛又会怎么处理自己。

巨变之下，被阴冷的寒风一吹，似乎无尽的凉意顺着潮气流淌进了骨子里，那种森冷的寒意如附骨之蛆，让人不由自主的往悲凉之处想。

但是……胤祥看看周围似乎有点暖和起来的房间，手摸了下被小家伙哭湿的肩膀，望着四哥远去的背影，训斥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无声的泪痕爬上脸颊，胤祥拢了拢衣服，走到刚刚升起的小炉子旁烤火，眼神还有些愣愣的。

崽崽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再看一眼十三叔，就看到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上。

外面的阳光撒下来，这道厚重的大门似乎将外面的阳光与里面阴冷寒气直梭梭冒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四爷摸了摸崽崽的小手和脸，虽然还是温热的，但是也由不得有些担心：“感觉冷吗？”

崽崽摇摇头：“安安不冷，呜呜，十三叔冷。”

他都不敢相信，明明天上有那么大一个太阳，为什么独独漏掉了十三叔这里？

崽崽哭红的大眼睛一直没有停下，时不时就又憋出一泡眼泪，小手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玛法明明对他很好，为什么要这样罚十三叔？崽崽想不通，忍不住为十三叔感觉到委屈。

“阿玛~”崽崽的小哭嗝一直打，难受就喊阿玛。

喊得四爷心里也酸酸胀胀的。

“阿玛，十三叔接出来好不好？”

崽崽小手抓住阿玛的衣袖，昂着头可怜巴巴问道。

四爷心中疼惜，只能不停用湿润柔软的帕子给他擦眼泪。

“别哭，阿玛保证十三叔不会有事的。”

崽崽哭了许久，最终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被哄好放心了，红着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崽崽，四爷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像自己心里那些情感，也顺着小家伙的眼泪一起流淌出来。

他的十三弟啊。

他决定不能继续等皇阿玛恩典了，现在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别说照顾了，不落井下石都算是好的，那里条件太差了，若是待久了肯定是要留下病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