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4
事已至此, 毕鹤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随时会从他的世界消失。
景良途拍了拍他的背, 试图安慰一下他的心灵。
他问系统:【这个世界快要结束了吗?】
系统沉默道:【从你的身体情况来判断的话, 是的。】
没有想到, 他真的会因为这个半成品而死去。
不知道如果是原主经历了这些,此时此刻又会作何他想。
他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释怀一笑, 淡然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想成为一个alpha,这个执念一直折磨着我,就好像如果我不是一个alpha的话, 我的人生就不配开始一样。”
“我几乎将我的一生都耗在了上面,我憎恶我的父亲, 但很显然,他似乎也渐渐将我潜移默化了。”
景良途垂了垂眼眸道:“他亲手将我变成了一个讨厌自己性别的人。”
毕鹤戚紧紧地抱着他, 可是身体的距离再近,似乎也不足以让他摆脱现在的恐慌。
眼前人就像一片浮云一样,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景良途继续道:“我有想过,如果我的父亲不在我分化后对我区别对待, 他依然像一个父亲尊重儿子一样尊重我, 我的人生应该不会这样悲哀。”
他垂眸道:“那么这样的我, 应该也不会将你卷入到我曾经那样自卑又自私的生活中去,给你的少年时期留下不好的回忆, 让你受苦了。”
毕鹤戚害怕听到这些话, 他紧紧攥住景良途的手道:“何胥, 不要再这样说了...”
他没有叫他父亲。
因为此刻, 他真的很害怕何胥用这样的口吻同他说话。
就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中被拉远,又好像何胥正在慢慢对这个世界释怀,继而丧失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
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可怕。
他宁愿这个人像曾经一样一直对变成alpha这件事保持干劲,也不想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做出一副对什么都释怀的样子。
在第二天的时候,景良途的身体便愈发的糟糕,魏卿不得不提前将他带回去,想尽办法进行治疗。
魏然看见景良途被带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从毕鹤戚和魏卿的目光中可以看到难以形容的压抑。
景良途躺在治疗仓里,毕鹤戚和魏卿站在治疗室外,表情一个赛一个的凝重。
毕鹤戚阴沉着脸:“是你逼他这么做的吗?”
魏卿垂下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许久,他道:“算是吧。”
下一秒,他的衣领被揪住,后脑勺重重地摔在了墙上,两人对视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卿苍白地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有执念的人吧。”
一个执着于自己的研究,一个终其一生的,渴望成为一个alpha。
毕鹤戚松开了他,冷冷道:“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你给我等着!”
魏卿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对于毕鹤戚的话似乎毫不在意。
只是,有一个问题,毕鹤戚绝对不会问他,那就是他现在后悔了吗?
他曾沉浸于改变世界的野心当中,为此尽心尽力的寻找着合适的实验对象,冒着天大的风险去追逐这么一件成果。
现在,他的实验接近成功,可是何胥却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甚至在想,既然自己能够研制出这样一个改变世界的药来,又为什么救不了他。
景良途躺在治疗舱里,脸色苍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
他就这么虚弱的躺在哪里,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毕鹤戚一刻也不敢休息,他透过透明的治疗舱看着景良途,手指搁着罩子,抚摸着他的脸庞。
只是终究是玻璃罩的触感罢了。
就这样慢慢耗着,时间似乎渐渐有了转机。
这日,何胥在治疗舱里睁开了眼睛。
毕鹤戚睡在他的身边,看见他醒来之后,原本困倦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听到动静,魏卿也走了进来。
何胥看着毕鹤戚眼底的乌青,动了动干裂的嘴唇道:“我想...回家。”
毕鹤戚为难的看着他:“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没好。”
何胥透过玻璃罩看着天花板,哑声道:“我..不喜欢这。”
治疗舱慢慢打开,毕鹤戚握住何胥冰凉的腕骨,任何心中的痛意道:“乖,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
何胥红着眼眶看他:“.....我才是你父亲,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毕鹤戚一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就不知所措了。
魏卿这时道:“回家其实也可以进行一些保守治疗,到时候你可以监督他吃药。”
闻言,毕鹤戚沉默了一会,还是将何胥从治疗舱里抱了出来,像是对待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嘴唇轻轻触碰着他的额头,垂眸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何胥虚弱地笑了一下:“若我好了,是不是就是alpha了。”
魏卿目光心疼地看着他,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在曾经,他们明明是针锋相对的人,年纪尚小的毕鹤戚对养父又怕又恨,而魏卿则一心只将何胥当作他的实验对象。
没想到,时过境迁,这两个人对何胥说话都变得像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
对于这样的待遇,景良途自然是安然受之。
...
回家后的何胥情况也没有好多少,睡着的时间总是比醒着的时间更多,有些时候还经常会忘记一些事情。
毕鹤戚每天晚上都会睡在他的身边,不敢合眼,生怕一眨眼,这个人的生命就像沙子一样流失了。
可是一到白天,他就得抽空完成军方留给他的一些文书工作
这样的作息自然是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就这样几天没合眼,毕鹤戚的眼底已经有了明显的乌青。
这些天,毕鹤戚注意到了何胥侍奉的那些花花草草,心思微动,在阳台放了一张摇椅,何胥可以边坐在那里看书边晒太阳。
今天也是一样,何胥选了一本平时最爱看的书坐在那里,阳光铺撒在他的身上,那样纯净,让他看起来像是来人间渡劫的天使。
毕鹤戚看着安安静静坐着的何胥,目光温柔的注视着他,但是很快又想到吃药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于是他又回到厨房替何胥泡药,怕他觉得苦,还细心的准备了一点糖块。
只是,在他去厨房不久,何胥手中的书便坠落在了地上,他的头歪了下来,苍白的手腕低垂着,无人翻动的书页永远停留在了108页。
上面画着一副精美的油画——上帝将他的天使召唤回了天堂。
....
一个月后。
魏卿因为非法制药以及非法使用实验对象的罪名被逮捕进了军方的底下监狱。
何胥的父亲从此的仕途变得无比坎坷,在某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拖进巷子里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