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修改新版】
“胡闹。”苍羽眉间轻蹙,周身的威压骤然散开,压得姬眠欢快喘不过气。
“你怕舅舅怪你?”姬眠欢运起妖力抵抗苍羽的压力,整个青云殿都开始微微摇晃,小几上的茶杯却还端正放着,他暗带嘲讽之意嗤笑一声,“那你想动摇妖族根基去修补天梯,覆巢之下无完卵,狐族也一并不得生,你就不觉得他会怪你?”
“若是那只狼妖能有些用处,自然不必危及整个妖界,我亦不会再动手收集各族的灵器。”苍羽不在意道。
“你散播下吞噬之法,助纣为虐绞杀妖族数万,麒麟灭族,如此也就当无过?”姬眠欢眼前发黑,感觉耳侧的大穴突突地疼,他强撑着不适捏碎小几上的茶杯,破碎的瓷片扎入手,勉强稳住心神。
“呵,”苍羽口中发出一声轻嘲,他周身威压收拢,垂下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贪念咎由自取,与我何关。”
好一句与我何关,姬眠欢手掌撑着小几的角,心中冷笑。
尸山血海,毁种灭族,妖界的腥风血雨与苍羽而言不过无聊蝼蚁间的争斗,他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你要动呼那策是不行的,”姬眠欢松开手,扎入掌心的碎片沾染血色落到地上,清脆一响,四分五裂,“我把舅舅的魂牵给他了。”
“你说什么?!”如若方才的仅是一点对姬眠欢的小警告,此番消息落入耳中,苍羽脸色乍变,怒意浮现于眼底。
牵魂一术是狐族的秘术,而来姬宿秋也曾与苍羽亲密无间,将这牵魂一术简略起说过几句,即是将一方魂魄寄托予另一方,若被寄托者魂飞魄散,寄魂者也将无所依存。
“你竟为了那狼妖如此对你舅舅?你也舍得?”苍羽怒极反笑,一道灵力扼住姬眠欢的咽喉。
“呵呵……”姬眠欢咽喉处发紧地疼,却还笑出几声,眼眸内嘲讽之意更深,“我自是不知道我舍得他们中的谁,却是知道你会舍不得。”
“你要用呼那策开天梯,就杀了舅舅,我一个人也无趣,索性一起走。”
“好过听你苍生大道,冠冕堂皇,扯下去全是肮脏的蛆虫。”
“你,你……”苍羽显然被他气得极深,怒而起身,一甩袖捏住姬眠欢的脖颈甩出殿内。
“你若非要替他死,自留信给宿秋,向他认错,”苍羽的声音里怒意未消,“原本祭魂选定的日子就在妖族春祭后,你好自为之吧。”
姬眠欢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唾沫,猩红的眼眸注视着那道逐渐关上的门,他抹过嘴角的血,声音不大不小道:“我没错,要我怎么向他认。”
青云殿的门啪地一声重重合上,一股灵力直将姬眠欢逼退,他不再留恋此地离去。
灵镜的禁地里,姬眠欢拖着一身疲倦依靠在魂池旁,他枕着手臂望向姬宿秋稳定下来的神魂,长长叹息一声。
他想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变成一只只有三条尾巴的小狐狸缩在石壁下,像他从前靠在姬宿秋腿边,许是心神太过疲倦,又加之魂术对自己的催眠,姬眠欢很快坠入梦里,梦里他还是三只尾巴的狐狸,摇着尾巴问舅舅,何时能有像姬宿秋一样的九条尾巴,何时能走出灵镜,看一看妖界人间。
风迟月晚,最是好安眠。
蓦地,姬眠欢却从睡眠里惊醒,他浑身炸毛地跳起来,仓皇望向禁地之外。
他的一段神识,断了。
那铃铛响起来的时候,呼那策正从凌伊山房内退出来,再过几日就春祭,凤族的请帖堆成堆,慕容潇只好先归去一趟,呼那策执意相送,慕容潇却瞧见那铃铛响,说:“看来是有约了,真不凑巧。”
“我先送你。”呼那策握着那铃铛,眼底微亮,却还是忍着立刻去见姬眠欢的冲动。
“不必,”慕容潇按住他肩头摇摇头,目光停留在呼那策明显鲜活起来的眸光上,眼眸微弯道,“君子成人之美。”说罢化身一抹赤红腾于天际,往昆仑玉的方向飞去了。
呼那策待目光所及之处再也看不见慕容潇,这才去往炎地的结界处。
那枚响动的铃铛一直指引着他到一处空旷灵脉,他方才来得心急便化了原型,而今站立此处才化为人形,握着那铃铛目光扫了一圈四周。
忽的眼前一黑,一双手遮住他的眼睛,一口咬在他右耳垂上,继而温热的鼻息落在颈项。
“耳坠怎么不见了。”姬眠欢亲了亲那耳坠痕的位置。
“碎掉了,雷劫时候。”呼那策道。
他眼前一片黑,目不能视,周身的感觉便格外明显,狐狸舌尖划过他颈线,尖牙在脆弱的喉结处几次磨磋。
“护着哥哥,碎了就碎了。”姬眠欢松开遮在呼那策双眼前的手,转而从背后将他抱在怀里。
“不是说春祭吗?缘何现在就来了,”呼那策轻声问姬眠欢,他并不经常多话,此时却有好多话想说,也不十分主动,此时却想表达,于是他转过头,敛住心头闹了多日的相思,只道了极简短的一句,“我想你。”
恰似独望寒月,孤对灯,辗转反侧不成眠。
也像月色盈窗,灯火亮,一心相思无处藏。
“……我,也想哥哥。”
姬眠欢将呼那策抱得更紧,禁不住转过身子搂着他的脖颈亲吻,他一面吻,一面忍着心头的悲哀,他的手按着呼那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摩挲过呼那策的腰间。
“你此次回去,他们还有为难你吗?若有委屈只管向我说,瞧那些人欺负你,我心里难受。”呼那策说。
姬眠欢落在他腹部的狐狸锐爪顿住,收回一些,“不曾。”
“那就好,”呼那策抿着唇,犹豫几次,忽而脸色薄红,小心问道,“我…春祭后可以去灵镜见你吗?若是你不愿意,我就不去。若是你不想他们知道我和你,我也不说。”
若是有他在,那群长老应是不会敢再打压着姬眠欢的,他心里有个私心不好明说,只得东躲西藏暗示,希望又有些窘迫,等着姬眠欢看穿。
“哥哥……”姬眠欢松开这个吻,抬起眼睛看着呼那策,眉眼弯弯道,“是想来迎亲吗?”
被贸然戳破,呼那策也只得移开眼,他面上颇不自在,轻咳几声,还是坦白:“是。”
崩溃从心尖开始,如同雪山震动,飞扬的雪就似落雨般的泪,纷纷扬扬,天命这一场雪,曾经压到了姬眠欢的母亲,如今势必要压到姬眠欢,他深深埋在呼那策墨发里,按着呼那策后脑的手指转而缠绕过呼那策的发丝。
“……不行。”
这个答案让呼那策一愣,他垂下眼掩住失望,道:“无妨…是我欠考虑,也不够稳妥,什么都还没拟定好就提…”
“…不是,不是哥哥的问题,”姬眠欢抱住他,下巴磕在呼那策肩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