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别扭母子(第2/3页)

就如谢善文所说,宁渝这次寄来的信确实有好几张。

里面写了他去年到达上阳村时见到的景见到的人,提起了当地的大队长也姓周,和奶奶同个姓。

李桂芝多少知道点婆婆的往事,于是便一下看出来了宁渝的未写之意。他话里有话,恐怕是在说当地队长是他奶奶的亲戚。

她一路看着,看到写衡衡时,就忍不住比划一下衡衡有多高了。

看到彰彰,便又很想瞧瞧彰彰长什么样。

信中说彰彰长得像他,但李桂芝想象不出来,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宁渝,越想反而越想笑。

大约是宁渝又当了爸,这里信上真的好好说了好多软和的话。

李桂芝心里热乎得紧,起身左顾右盼,拿出个袋子来,从家里整出好些东西装进去。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陈回东下班回来,见到家里乱糟糟,忍不住问道:“阿姨,饭还没做吗?”

李桂芝在人面前向来端着,但此刻竟没怎么顾上,只说道:“你稍微等会儿吧,我暂且有事。”

陈回东点点头,放下东西,笑了笑重新出门:“那好。我去我妈家接小智,小智今天说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这小子就是嘴馋。”

小智是他儿子,和衡衡一般年纪。而他这里的妈指的是丈母娘,家离得还挺远。李桂芝心想,也是难为他怕儿子在家受弟弟妹妹欺负而她这个后奶奶会偏帮,所以给送到丈母娘家去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屋里的陈回南就忽然跑出来,瞪着他:“想吃就让你妈做,为什么要让我妈做。”

说完,“啪”一声门又重重关上。

李桂芝愣住,忽然就笑出声,“瞧这孩子,回东你别在意,你弟弟他心思重,总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还是把人看太坏了,我晚上让你爸爸好好教教他。”

陈回东僵笑着出门,才转身便立刻黑脸。

他这阿姨是在指桑骂槐呢,心思重是在说他,把人看得太坏也是在说他,还说什么会跟爸爸讲。被她这么一说,他还怎么去跟爸讲?

他藏着火气离开,屋里的李桂芝却痛快笑出声来。

心想,她儿媳妇那嘴巴是真有点好使。

当初茗茗总气她,现在她就学着茗茗说话的话术说旁人,确实容易把人气死,但自己也怪痛快的。

李桂芝不禁沉思。

嗯?忽然共情到乔茗茗的心情后,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上阳村。

夜晚,蝉声还未停歇。

“妈回信了没啊,她连封信都没回是不是在陈家过得不舒服?”睡前乔茗茗问宁渝。

宁渝边给她扇扇子边说:“哪有这么快,应该也才送到首都吧。”

乔茗茗“哦”了声,她这婆婆是真跟纸老虎似的,瞧着厉害但一戳就破。

她道:“我觉得你妈怪傻的。”

“嗯?怎么说?”

还要怎么说啊,说实话,她还挺担心李桂芝女士在陈家受委屈受欺负。后妈哪里是那么好当的?除非人家孩子无条件信任你接受你。

但是吧,她婆婆怎么说也给陈家做了近十年饭菜,虽说没工作,但把那老陈和陈家兄妹照顾得不错。

乔茗茗撇嘴:“你就说吧,陈回西下乡,每个月是妈整理东西寄去的对不对?大到钱票小到月经带还有各种糖果饼干都给寄去,这些那两父子可都是撒手不管的。”

宁渝点头。

“还有陈回东孩子和衡衡一般大,从怀孕到生娃再到坐月子以及孩子三岁前的照顾是不是都是你妈一手操办的。就这流程下来,他们陈家不仅没理再说妈不上班,甚至该对妈感恩戴德了对吧?”

然而人家就理所当然了,三岁孩子再不需要费多大心思照顾,就把孩子送丈母娘家去。

乔茗茗猜都能猜到,你那三年多的照顾就散为云烟了。

“哎,其实你妈就是没吃过苦,不晓得人心险恶,说好听些是太单纯。”

她不禁感慨说道。

感慨完,就听旁边扇着风的宁渝突然幽幽说:“所以你从前总爱去逗妈。”

乔茗茗:“……”

“等等。”宁渝手一顿风就停下,撑着头故作思考道,“说难听点,其实是故意去撩拨人家。”

乔茗茗:“……”

也不要说难听,其实你猜对了。

她穿越后的三四年生活过得很爽,没有家庭纷争更没有智斗女二,以至于乔茗茗其实是有点无聊的。

从前她总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别人家的是大经《金刚经》,念得苦水直冒,而她家的顶多就是小经《双全经》,念得轻松自在。

她这婆婆虽然总爱烦她,却又完全属于乔茗茗能轻松应对的范围。

李桂芝女士还人菜瘾大,明明说不过她总是被她堵嘴,但又特爱来找她。

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乔茗茗觉得李桂芝女士是太孤独了。

平时出门不是买菜就是来找她,她会拎着吃的上门,然后这里指点一下那里指点一下。

乔茗茗心情好的时候就还爱跟她说说话的,心情不好时觉得怪烦,就想吃大肠……

李桂芝女士受不了大肠,会头也不回地跑走离开。

“太孤独了?”宁渝忽然问。

乔茗茗点点头:“对啊。陈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妈看见后孙子就想起亲孙子,估计平常也想得慌。等陈回东他儿子过了一岁又送到街道保育院去了,只需妈每天早晚接送和中午接送,其余时间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得无聊死。”

这番话说完,宁渝诧愕,而后出神,连扇风都忘了。

乔茗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嘟囔:“哎!想什么呢,睡吧睡吧,妈过得怎么样明天问问谢善文就晓得了,还得早起呢。”

说完,乔茗茗踢踢被子睡觉。

然而宁渝却睡不着,在黑暗中睖睁看着天花板。

他鼻尖莫名有点酸,等村里的狗吠声彻底停止后,他起身给闺女儿换片尿布,又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闺女,才闭着眼强迫自己睡过去。

这夜梦里好像发生很多,父亲在世,母亲还未改嫁……

睁开眼,天亮了。

宁渝睡醒发怔,恍若隔世。

乔茗茗是在隐隐窒息的怀抱中醒来的,她迷糊着问:“怎么啦?”

宁渝把头埋在她脖颈处,瓮声瓮气说:“我要好好的,你更要好好的。”

乔茗茗满头黑线。

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然而更神经的还在后头,只听宁渝道:“你瞧瞧我妈,她太可怜太苦了,苦了十几年我这个当儿子的还不理解她。”

说着,乔茗茗感受到宁渝蹭了蹭,然后皮肤上有滚烫的湿意传来。

乔茗茗:“???”

她黑脸了,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你死了我会改嫁还是我死了你会另娶啊?”